夜幕降临,正是春莺院生意正好的日子,形形色色的人随着老鸨的引荐进入那个弥漫着胭脂气的院子。
“哟,何郎君,快快快里面请,咱粟姬可是等您等得花都快谢了。”一只钱袋子抛到到她手里,老鸨悄悄眯了眼,脸上的笑更添几分谄媚,“何郎君,何爷,您这是干嘛?”
“这是粟姬的赎身费,不够我这儿还有。”被叫做何郎的男子拍了拍腰间挎着的钱包,他最近刚吞下了那个女人的家产,顺便把她爹给气个半死。拿了钱就来接自己心爱的女人回家,没错,他和粟姬才是真爱,那个女人给他的心头肉提鞋都不配。
“够了够了,要说我们粟姬可真是好福气,有何爷疼。”她叫来小厮,“来,把何爷带到粟姬房里,爷您今晚在这儿好好歇着,明儿一早,我就把粟姬的卖身契双手奉上。”
厢房被打开,里面传来子的声音“可是何郎来了?叫粟姬等得花都谢了…”女子娇媚的声音喊得他身子都软了,
“我这不是来了吗。”大手抚过纤细的腰肢,女子的身体缓缓向他身上靠过来,“明天我就能把你接回去,你先避避风头,等那丧事办完我就把你抬进门。”
“果然何郎还是爱我的。”她的脸靠着男人胸膛蹭了蹭,两人挨着挨着气氛就开始火热。
突然怀里的女人面貌变了,成了那个被他挖眼睛斩胳膊的贱人!
怎么可能,他想,明明我已经求了符把她关起来了,她连想报仇都报不了。
那空洞的眼睛盯着他,直叫他心里发毛,“何郎…”
充满怨气的声音刺入耳中,“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杀了你!我杀了你!”既然没死透那他大不了再杀她一次。
匕首被扒出,一片鲜血喷涌而出,“何郎?”粟姬没想到前一秒对她千哄万哄,说着要娶她的男人下一秒就把匕首插入她的身体。
“何郎…好痛。”微红的眼眶盯着男人,泪水沿着脸侧滑落,她最是会拿捏男人,就算是现在疼得性命垂危,她也能自然地掩饰美人落泪的模样。
可是一向有用的法子现在确实不灵了,男人盯着他的眼神让她害怕,透过她身上仿佛看到了别的什么人。
那何郎眼中,对面本应该是死了的女子对她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你死都死了,却还是不知好歹回来。”又是一刀落下,鲜血在纱裙上蜿蜒出一条崎岖小道,“我明明把你封住了,贱人!”
“嗬…何郎…是我啊。”
女子眼见自己快死了,从头上拿下簪子,狠狠刺向男人,她活不了,他也别想活。
男人被插中颈侧,血顺着簪子滴了女人一手。
厢房里,床上地上,都是血,她还保持着拿簪子刺死他的姿势,渐渐没了动静。到死粟姬的眼睛都没闭上,其中写满了疑惑,好像不明白刚刚还跟她风花雪月的男人怎么就突然把她杀了。
簪子插得浅,何郎还能保持清醒,“粟姬?”
“粟姬!”想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事情,一股气直冲天灵盖,“怎么会这样,都是那个贱人!贱人!给我出来!”
他开始发了疯似得开始找人,突然,不属于人类的冰凉触感落在颈间,背后传来少女的天真的声音“何郎,你找我吗?”
“都是你!贱人!我明明把你封住了,你为什么还能出来!我的粟姬!你还我粟姬!”他掐着女子的脖子,甚至发出来骨骼错位的“咯吱”声
“何郎,我已经死了呀,你也一起下来陪我,好不好?”
“不要!”男人大声把他推开,这时候他那贪生怕死的本性才显露出来。
转身间,一缕黑火被丢向了床榻间的二人,又在舔舐上衣角时变成正常的橙红色,她不理会男人的求饶,他伤得不轻,想走也走不了,他会活生生地被烧死,在火完全把他烧死之前,就让他在绝望与疼痛中度过吧。
“便宜他们了。”江饴糖一直在旁边静静看着女子的操作。
她无所谓地摇摇头,“这就够了。”她拿得起也放得下,用生命换来的教训,她现在所求不过也只是他们死,两命抵一命,她还赚了呢。
“仙君能陪我去吃一次镇南边的夙息楼的栗子糕吗?爹爹以前常给我买的。”她报了仇,身上的怨气都淡了。
“嗯。”夙息楼彻夜不休,专为夜归的人们提供吃食。
两人去了趟那儿,女子形容可怖,怕进去吓着人,江饴糖就让她在外面等着,买完糕点两人往郊外走去。
女子背对着她,她的面前有一片池子延展开来:“这儿是娇池。”
镇子旁是大片大片的绿林,绿意葱茏,四季常青,娇池就掩藏在里面。
此时还是夜里,湖面被月光照拂,潋滟着水光。
“这儿风景很好,我很喜欢。”她爱合欢花,而这是一片合欢林,还没到合欢开花的季节,林中景色略显寂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