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八,宜嫁娶。
吴煦着绛红婚服,胸前佩戴大红花,身骑白马,自寒玉巷出发,前往东山村迎亲。
他昨晚太兴奋,激动得大半夜没睡,寅时好不易睡着,不多时便被*干娘李秀娥喊醒,要早起梳妆去迎亲啦。眼下坐在高头大马上,人逢喜事精神爽,半点不觉困倦,反而神采奕奕、仪表堂堂。
在吴煦身后,跟着声势浩大的迎亲车队,九匹快马亦戴有红花,每辆马车皆以红绸装饰,纱窗外贴大红囍字。
为首的马车车帘子、窗帘子均换成绣连理枝、鸳鸯图的红布,是为新夫郎准备的。
末尾那辆马车坐吹打班,唢呐、敲钹、敲锣、笛子和二胡齐上阵,一路吹奏喜乐。
中间车马分别坐着花媒婆、狗子、二毛、三毛、元朗、梅文华、山子和大柱,一道去接亲。
梅少爷今日得意得很,从聚宝集的小摊子到状元铺,一路花钱,把地位从榜一抬到了好友位置。
他坐在马车上同三毛两人包揽了撒喜糖喜封的活计,还要跟路人搭话,逢人就说自家兄弟如何如何本事,新夫郎如何如何聪慧漂亮。他出手大方,喜糖喜封不要钱似的大把往外撒,篮里空了,一时接不上,他直接把自个兜里的铜板撒出去,看得赶车的马夫惊叹连连。
城内马匹不得疾驰,吴煦顾忌时辰,收敛起想绕城一圈、四处显摆的劲头,一行人走最近的路线驱车至官道,浩浩荡荡奔向东山村。
*
东山村柳家院子。
天蒙蒙亮时,柳玉瓷便被阿爹唤醒梳妆打扮。昨夜沐浴过,今早可直接更衣。天热,里衣选的是轻薄透气的丝绸材质,外衣为对襟大红袖衫与长裙,整套婚服由内而外皆为绛红色。因时间赶,兼之新夫郎手艺不佳,都是在成衣铺买的。
更衣后,柳玉瓷坐于铜镜前,请了多子多福的里正娘为他开脸绞面。
绞面是用一根细丝线绞掉脸上汗毛,柳玉瓷怕疼,一手握着张荞,一手牵着方宁。老妇人绞一下,他的身子就抖一抖,手捏紧了荞哥儿、宁哥儿,把他俩也捏痛了。
没绞两下,他便认输,可怜巴巴看着柳家太奶,向她求饶,左右煦哥也不会在意这些。里正娘看着这张脸觉得不绞也罢,遂装了装样子便住手。
之后,万沅沅为自家哥儿梳头,一梳富贵无忧,二梳无病无灾,三梳多子多福。
柳玉瓷要求仕途,不求多子,不等孩子开口,万沅沅便改成了比翼双飞、白首同归。
张荞他娘李莹英亦在柳玉瓷屋里,待万沅沅梳完头,她给露了一手,替瓷哥儿梳了个漂亮的新婚发髻,戴绒花与银钗。
“哇!李婶婶,您还有这一手呢,好漂亮哦!”
李婶慈爱地笑笑不说话。
柳玉瓷想了想,取出妆奁里吴煦亲手做的那支玉簪,央李婶为他戴上,被方宁和张荞打趣丑东西。
张荞没忍住,“瓷哥儿,真的要戴吗?簪在这样好看的发髻上,委实丑了点……”
“是啊,瓷哥儿,你簪煦哥买的那根莲花簪嘛。”
柳玉瓷不管,“我就要簪这根,丑东西便丑东西叭,反正我美。”
李莹英依言替他簪好,再给他描眉、涂脂抹粉,最后画花钿,以眉心哥儿痣为中心,描绘一朵清丽脱俗的红莲。
乡野山村成亲没人画花钿,县城也不见谁家姑娘公子有这样的扮相,大家都没见过,纷纷赞叹李婶的巧手巧思。
柳玉瓷倒是在京都见过各式花钿妆容,只是今日心思全在成亲之喜上,除了多望了两眼李婶,也顾不上其他。
万沅沅亦没深想,只一个劲夸李莹英,“今儿真是找对人了,你给瓷哥儿画的妆容,连我都快认不得了,好看,真是好看!不是我夸,这样一瞧,我家瓷哥儿哪怕比府城、京都城里的高门贵公子也是不差的!”
李莹英不敢居功,“那是瓷哥儿底子好,腹有诗书,仪态万方,如神仙公子一般。”
柳玉瓷被夸得不好意思,若是没上妆的话,都可以直接省了胭脂。
他既想扯开话头,又想替哥哥说话,便见缝插针使劲,投桃报李夸夸荞哥儿,“荞哥儿也好看,才学未必在我之下,他日荞哥儿出嫁,婶婶为他画个更漂亮的,那才是真正的京都贵公子呢!”
李婶握笔的手顿了顿,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不自然地岔开话题,问起现下什么时辰,新郎官到了没。
荞哥儿嘴角笑意未褪,眼里已染上失落。李婶叹口气,自家孩子的心做娘的如何不知,可这是大事,她做不了主,只盼有朝一日会有转机。
正巧此时,柳玉岩领着英哥儿、鱼哥儿、丫丫和秀儿进门。
算算时辰,吴煦他们马上到了,柳玉岩把一众哥儿姐儿带到弟弟房里挡门,作为最后一道关卡。
知道迎亲队里有二毛,大门第一关,他们请了林北和白白坐镇,乃武考。第二道由他和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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