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齐说了一句“你起来吧”后才重新叮铃咣当地站起身来。

    眼下封灵咒未破，他的身体机能与平常无异，嘴角流下了两缕几近黑色的血丝。

    姜齐伸手在尹苗身上点了几处穴位，又默不作声地施术替他疗伤。做完这些之后，他的神色颇为复杂，但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径直走向了那尊盛有霍磊魂灵的三足鼎。

    然而就在此时，殿内居然响起了第三个人的声音：“止步！尔等犯下如此伤天害理之罪，还不诚心悔过？”

    这低沉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殿中显得十分突兀，不单姜齐被吓了一跳，连尹苗的神色似乎都有了一点微妙的变化。姜齐顿时愣在原地，小心翼翼地问道：“阁下何人’？”

    “我乃霍磊，将取你性命之人。”

    姜齐一听，面色微微沉了下去，“阁下，您若真是霍磊，方才为何不敢现身？怨灵不会说话，您就不必装神弄鬼了吧。”

    “你只需知道，若胆敢再靠近一步，我必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您想干什么？”

    “现在是我问，你答。如若有半句假话，我的下场便是你的下场。”话音刚落，地上的数枚断刃突然开始振动，受鬼驱使般纷纷腾空，呈“一”字形插入姜齐面前的地面，像是划下了一条不容逾越的界限。姜齐登时后退半步，脸色青白。

    “你既然向冷濯提出要用尹苗当做承载我的兵器，方才为何又要替他疗伤？这岂非前后矛盾？”

    姜齐道：“向冷二公子进言，是为我的前途着想，替他疗伤，是因为有恻隐之心。哪里矛盾了？”

    “哼，避重就轻。我再问你，尹苗为何会吃下溢灵丹？”

    姜齐道：“比武论道会后，尹苗承认是他趁乱帮忙放走了宿风牢的人，便被宗主关了起来。事后第二代溢灵丹急需有人率先试验，是冷公子亲自喂他吃下了溢灵丹。”

    “你说的到底是哪一位冷公子？”

    “自然是我们的大师兄，冷未泫。”

    “冷未泫同尹苗朝夕相处十数载，你觉得这可能吗？”

    姜齐微微一笑道：“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尹苗本来就是他的药人，试验溢灵丹，亦是职责所在。”

    “很好，滴水不漏。但我感觉你好像早就准备好了答案，是提前押过题吗？”

    姜齐瞳孔微震，但很快又镇定下来道：“……阁下说笑了。我只是一名普通弟子，知道的也不过是其他弟子都知道的事情。请问，我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你个大头鬼！”“霍磊”张口便骂，“你敢把我弄到别人体内，就不怕两个魂灵互相打架吗？”

    姜齐面上一滞，咽了一下口水，“您难道不知道，像他这样被摧毁了灵海的人，死后是没有魂灵的……”

    “霍磊”这次却不接他的话，而是突然发令道：“尹苗，打你旁边这个人。”

    方才立在一旁，似乎有些昏昏欲睡的尹苗抬了下眼，看到姜齐，毫不留情朝他扑了过去。十分不巧，他身上挂着的铁链刚好砸在姜齐的脸上。

    “啊！”姜齐捂面，仰头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合上他的嘴。”下一道命令接踵而至。

    “不……”姜齐有些惊恐，然而还没来得及说完一句话，尹苗又迅速压在了他的身上，用胳膊将他的嘴封得严严实实。方才他竟忘了还有尹苗这人可用，现在被对方先发制人，已经完全地陷入了被动。

    “唔唔唔……”姜齐在地上努力挣扎，然而声音却越来越微弱，场面似乎就这样僵持住了。作为一名只学过医术的小弟子，面对这种情形，他当真可称得上是“手无缚鸡之力”。

    头晕目眩地躺了一会儿，姜齐隐约发觉屋顶上突然传来了些微响动。

    付雪竹盘膝闭目，手中术式突然中断。她闷哼一声，同时身体猛地前倾，多亏温睿廷及时扶住了她的胳膊。

    她仰头道：“不行，执念太强，度化不了……头颅，我们带他去找他的头颅。”

    方才施展渡魂术时，霍磊的怨灵如同附着在了她的身上，那种不可消解的愤怒和痛苦几近于入魔时的感受，同时，他的记忆碎片式断断续续地如走马灯般从她脑海中闪过。这枚怨灵或许已经残缺了，她担心自己如果不能驱散霍磊内心的黑暗，则可能受他的影响而失控。

    温睿廷一掌抵在她的背上传输灵力，另一只手则从胸口取出了两张事先画好封灵咒文的符纸，朝着怨灵丢去。

    在姜齐诧异的目光中，被符纸包裹的怨灵缓缓升起，随后只听“砰”的一声，那怨灵竟然直直飞出了屋顶，并在他们头顶留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

    姜齐这时才恢复了一些力气，终于把尹苗从自己身上推了下去。他正打算上去看个究竟，就听“霍磊”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我该回我该去的地方了。你就去告诉你们公子，我已经在尹苗的体内了，哈哈哈哈……”

    姜齐久久地站在原地，望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