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缓缓吐出,“咔哒”一声,将桃花佩放在了两人之间的茶桌上。他知道,齐染沉默是因为他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也罢。
于是段采缓缓开口道:“神医不知,若进我段家天涧,一队中必得有一名女子随行。”
他看着湖边平台上翻飞的红影:“舍妹不才,却已是段家中修习月移花影一脉的佼佼者了,她自己也向母亲主动请缨,愿意随二位同去。”
“但若她一人随同,实在不让人放心。在下随父亲管理家中事务多年,算是除了父亲母亲之外最了解段氏天涧之人了。请神医信我。”
齐染轻阖双目,只开口道:“时衡比?”
天涧之时岁与常世之时岁不同,好若南柯一梦,在有些天涧内居留三十日,于常世可能不足一日,时衡比即是天涧与常世对比而得的时间进度。
段采道:“约为一三之数。且按先前记载,每队进入段氏天涧之人都只在天涧内待了三日,三日便回,于常世不过不过一日之期。”
齐染:“几次机会?”
段采:“只得一次。”
他顿了顿,补充道:“若不是我母亲已经入过天涧了,定是由她来陪二位入内的。”
齐染睁开眼,眸子里的神色倒是缓和几分:“可知这三日之间,发生了何事?”
段采一时沉吟不语,只道:“很难描述清楚……因为各人在天涧内身份不同,多半也有不同的境遇。但都会着女子装扮,并于前两日准备一场名为‘桃君宴’的宴会,第三日宴会乐舞结束后,众人便会自动从天涧中离开。”
“并无发生任何争斗,只是筹备、赏宴,便结束了,但期间若有胡作非为会被立刻送回常世。”
……宛如这个天涧,只是邀请诸位来看一场乐舞而已。
听罢,齐染看着他道:“你这回倒是说了许多。”
段采苦笑一声:“掩饰也无用罢了。”
“实话与神医说,母亲觉得二位来历不凡,我们随行入天涧,或得仙宝、或得资历,只有益处并无坏处。”
“无论如何,确是存了几分利用之心。”他捏着扇子,朝齐染轻一拱手。
齐染很是淡然:“无妨,世间常态罢了。若两方价值不等才是利用,若价值相当,只是各取所需而已。”
他顿了顿,却问:“只说他人如何想,你自己又是如何想的?”
段采一愣,斟酌着语气道:“我……自然听从家主的安排。”
“若神医应允,我们这两日就可启程去见母亲,整掇一番,隔日便可入天涧,神医觉得如何?”
齐染点头道:“明日就启程吧。”
段采只觉得一颗心终于放下了,神色也松缓了些许:“是,我这就安排。”
齐染看着他面上放松的模样,却淡淡一挑眉,开口道:“你父母倒是很放心。”
他低垂眉目,手指轻轻拨动着桌上的琉璃桃花佩:“纵使段家天涧从来无人伤亡,又怎知此次不会呢?”
“毕竟,我们要取的可是天涧之核,若有死伤,实属正常。”
却没料到,段采先前颇为冷峻的面上竟浮出了一个似有似无的笑容,连那双漆黑的眸子都沁着一点微不可察的光亮。
“机会难得,富贵险中求,何况我段家人从不畏死,神医多虑了。”
齐染看着他的眼睛,再不多言,而是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了段采。
段采接过,粗粗看过,微微瞪大了眼:“这是——”
齐染又捧起了茶水:“若信我,可让你父亲先用这张方子调养一番,待我们从天涧回来后,我再看情况调整用药。”
段采仔细折起药方,慎重地收了起来,对齐染行礼道:“多谢神医,段家又欠神医一份人情了。”
齐染轻轻一抬手:“不用再这么叫我,我说了,你们不欠我什么。”
段采黑沉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过了片刻,方才开口道:“是,齐公子。”
“天涧之行,段某必竭尽全力,襄助二位取得仙遗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