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
赵启总是在对她有歉意之后用上敬语。
东圻应该是个很繁华的地方,第一次去东圻还是老郑带着她走镖的那段时间,沈涧记得他们没有在东圻停留太久。后来老郑的镖局生意逐渐好起来了,在东圻也有了分局,只有一些贵重的东西会由她送到分局,其余的时间她大多只是作为一个吉祥物,偶尔在各地的分局里住上几天,也不爱出门。
“没什么印象,”沈涧实话实说,在看到赵启有些耷拉的眉眼她只好补充她从其他镖师那里听来的话,“花灯会,很漂亮也热闹。”
老实说他反而对花灯会没什么印象,赵启从懂了点事之后就被人扔到了军营里,在可怜的年纪里被灌输了可怕的斗争。
“那对北穆呢?您好像对北穆很熟悉。”赵启说。
是指玄陵吗?沈涧拿捏不准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她抬起眼,赵启正一脸求知的看着她。他确实很清楚什么样的表情能拿捏她,就像白七月会用各种造型不一样的小瓶子装她的炼药成果,旁人搞不清,但他自己清楚,“还好。”
“还好是怎么样的还好?”赵启摸了摸下巴,“您对东圻没什么印象,但是对北穆是还好?让我猜猜,一位异常熟悉玄陵周边地形的镖师是出于什么样的情况才能见过地图真迹。”
“玄陵底下有一条路,如果走这条路穿过北穆,能节省三天时间,”沈涧说,轻飘飘的丢下一句话,“你手上的地图是老郑画给镖局人走镖用的,应该是镖局解散的时候流出来的。”
赵启拿不准沈涧对于郑无涯的态度,每次提到郑无涯的时候她其实相当平静,就像是在说一个陌生人的故事,但很多人都知道郑无涯被寻仇后,他手底下的镖师沈涧替他报仇时一个活口都没留。甚至沈涧因为“师出有名”,引得世人称赞。
此刻夜色沉寂,沈涧有点喜欢这个由她带来的沉默,只是时间有点短。
“沈教,”赵启送她到了院子门口,礼貌的站停,“或许今晚您可以邀请我到院子里?外面还挺冷的。”
他还记得上一次在这里被她拒绝的样子。
沈涧应该是想起了当时的场景,难得笑了一下,“好的,少爷,您先请。”
赵启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他一边往里走一边嘟嘟囔囔的,沈涧耳力不错,听到他小声抱怨说又不是真少爷。
院子里先开口的那个是沈涧,“好了,说说你的计划?”
“这意味着我让您信任了吗?”赵启问。
沈涧在几次逃避后选择了直面这个问题,“我不知道,老郑说过信任是个很稀有的东西,我没办法回答信任或是不信任。”
“我本以为从岁千山这里拿到了上卷会让您更信任我一些,但没想到,”赵启没说完,叹了口气,但是笑了起来,“您当时想要那东西,我以为这很重要。”
沈涧没有说话,老郑走了以后她总会不自觉的在看到跟他相关的物品时有所触动,“是很重要,但不该强求。”
自从望楼回来,她似乎也有些明白周恒为什么要让她留在邺城,或许不仅仅是避免让失业镖师成为拦路山贼这样好笑的结局。她凝视着石质桌面上的某个污点,那好像是不久之前岳念一和白七月带了些食物之后残留的痕迹。
……一点都不想思考,这是她完全不擅长的领域,她其实原本是想告诉赵启她其实从未怀疑过他的能力,甚至还有点身为教头的骄傲,但是思维莫名其妙就去到了桌子上的污点。
她现在要跟赵启把话说明白。
对,赵启。
赵启正眼睛眨也不眨的仰头看着天,“你看过今天的月亮了吗?”
沈涧下意识的跟着抬头,赵启却在这时低头看她。他偷看她的时候真的那么明显吗?连白七月这种粗神经都能看到的话,为什么她发现不了呢。
他会在她低头的瞬间收回目光的,或许她一直不发现也不错。
沈涧一直看着天,放弃思索,选择跟随自己的内心,她开口道,“我不知道信任该是什么样,但我想或许在未来的一段时间,我们可以一起走一段路。”
说罢沈涧才把目光收回,赵启直愣愣的盯着她,桌下的手攥了又松,松了又攥,最后嘴角微微上扬,“当然,当然,当然,这当然最好。”
沈涧看得出,这个微笑是真的。
赵启声音渐小,似耳旁低语,“这个给您,当作我们的——信物。”
沈涧接过赵启手里的玉佩看了看,从腰间把带鞘的匕首解下来递给赵启。
赵启希望沈涧一辈子都不知道这在东圻意味着什么,但他又很希望沈涧知道。
他红着脸把匕首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