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也是,不过你坦白你以前是不是经常做这些玩意,去哄女孩子的芳心,不然你能怎么做得这么好?”
“嗨,你这小子欠揍了吧。”
再传来的,就是那边父子两个笑骂的声音。
谢言之听着也不禁摇头,可随即他就垂了眼睑,眸中似有湿意。
说是郑浑如今的情况挺惨,可谢言之却十分的羡慕与他。
至少他双亲都在,家人无虞。
而自己呢?
那么大的一个家族四分五裂,身边如今也只剩下一个受了摧残,还无法开口说话的二哥。
这辈子恐怕是再也没有机会,能听父亲再骂自己一句臭小子了……
想到此,谢言之不禁用力闭眼吸了口气,他原本拿在指尖的笔也无意识地脱落,毛笔滚过桌面,落地上,乌黑的墨迹沾染在地面,像是被人无形勾出的枝干。
谢言之缓了缓情绪,转身弯腰去捡毛笔,可一只大手突然伸来,先他一步,将毛笔拾起。
抬头一看,陆淮商风尘仆仆的身影,赫然出现在眼前。
“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不放心你,特意过来陪你的。”
“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谢言之笑着,从他手中取回毛笔,放到笔架山上。
陆淮商径直站到桌边,眸光看到桌上最后一排的字迹。
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谢言之忽地将纸张抽走,若无其事地把它卷了起来。陆淮商看着呼吸也是微微发紧。
他知道谢言之想起他爹娘了。
可这件事陆淮商没有确切的消息,也不敢妄然让他知道。
很多事,没有希望才不会变得更加绝望。
无声地暗暗吸一口气,陆淮商将谢言之拉进怀里,在谢言之下意识地想推他,陆淮商先发制人,扣着他的后脑吻了下去。这突然而来的碰触,让心情不愈的谢言之下意识地想躲,却反被陆淮商给压在桌上,他指尖按在砚台里面,打翻了墨汁,连着一旁的笔架山都被掀翻,毛笔沿着桌面滚落在地上,开出了一朵黑色墨花。
松开时,两人气息以乱,身下人那被采摘过的唇也红润得仿佛似能滴水水来,乱人心神。
陆淮商瞧着,没控制住又轻轻闻了一下,他埋下头,贴在谢言之的耳边哑了声音。
“等京城事了,我们去加州城外走走吧。”
加州城外,那是谢城安战亡的地方。
谢言之心里狠狠一紧,轻颤了声音轻轻地应了声好。
时光飞逝,转眼子时已经到了眼前。
出门前,谢言之换下了刚才被揉得皱褶的衣衫,他穿着一身月牙长衣,外头披了一件搭着毛领的披风,整个人站在月影之下,清冷的似误入凡尘的仙人弟子。
郑浑也是一身白裳,额心的一抹红印耀目至极,他与谢言之的身形一模一样,但气质迥异,容颜也跟着起了几分变化。
却还是叫人一眼就看得出来他们的相似。
此刻他们两人,与陆淮商跟郑温书,都在这围场里搭建的小型祭台上。
祭台上的八个方位都点上了一盏特制的莲花灯,上面插上了卷云锦旗。中央摆放着供桌香炉,以及焚烧的火盆。
眼看着时辰已是子时,郑温书压抑着情绪缓缓吸一口气。
他将供台上的盒子打开,拿出里面的决议书,后退两步跪了下去,朝着东方深深叩头。
晚风吹来,拂过郑浑与谢言之的身体,撩得两人衣角翻飞,也吹得郑浑浑身冰凉,感觉不到丁点的温度。
忽地,身边一直温热的手握住了郑浑的手,给他这冷冰冰的身体,输送着仅有的点点温热。郑浑怔愣,下意识地朝谢言之看去。谢言之盯着郑温书的身影,忽地扭头朝郑浑看去,他眸光清明,里面透着坚毅温柔,虽然没有开口,但却仿佛在说:别怕,我在这里。
心里莫名地发紧,郑浑指尖下意识地用力,握住谢言之的手,抓住这仅有的点点温热。
祭台上,郑温书叩拜完,站起身来,他拿过手里的决义书打开,眸光似泛着水雾一般,再次扫过上面的每一个字。
眼角不受控制地有些泛红,郑温书拿着决义书,捏得指尖已经泛白。
“恭请皇天后土,今夜我郑温书,舍郑浑断恩情绝情意斩父缘,断母子恩,今后我与芳华县主与郑浑不论阳间阴事,都再无半点关系,请万千神明作证共鉴!”
决义书甩进火盆里,不过眨眼就叫大火吞噬。
整个夜空月明星疏,气候微凉,却是在此刻,忽地旱天惊雷,似在几人的耳边炸响了一半。
这动静,让郑浑更加用力的抓住了谢言之的手,谢言之微微往前半步,挡住郑浑的身影,可很快的,有个更高大的身影,挡在他与郑浑的前面。
是特意赶过来的陆淮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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