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落的重臣之家,但也绝对不是唯一一个。
握紧了身侧的手,谢言之微微仰头用力呼吸,平复着自己的心绪。
大雪天里,冷风呼呼,他却突然听到了一阵清脆的响铃声响,正朝着他的方向缓缓驶来。
睁开眼时,映入眸中的却是一辆精致华贵的马车。
“少爷,是景王府的马车。”
谢言之呼吸微紧,口中不禁下意识地呢喃了两个字。
“玥璃……”
上官月璃,他曾经的未婚妻……也是老皇帝膝下最为疼爱的孙女……
曾经有多少人羡慕他与上官玥璃的婚事,如今就有多少人为之唏嘘。
圣眷再浓,也不过是烈火烹油。
马车越来越近,谢言之却仿佛是被定在原地,车子迎面而来时,那薄纱的窗户里面,映照出了一个清丽婉约的面容,不过里面的人脸上戴了面纱,只露出一双柳叶细眉,跟那秋水凝瞳般的眼眸。
似是感应到马车外的眸光,她狐疑着让车夫停下,自己推开了窗子。
探了头来,看到的人是郑国公的四少爷时,顿时柳眉轻蹙。
“郑浑?你在这里作何?”
“我……”谢言之紧了紧身侧的手,翁然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忽地咧嘴一笑:“这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在这里还需跟你回禀?”
上官玥璃眉头拧得更紧,她不知道是想起什么,眸光往响前往不远处的大将军府时,眼神瞬间变得清冷不少。
“郑浑,今日是谢家人的头七,你若要胡闹便去远些!”
谢言之呼吸发急,心脏跟着用力一收,似疼得厉害。
“谢家的事其他人都避之不及,你还来这里?你是要祭奠他们还是来落井下石?就不怕被有心人看见,参景王一个管教不严之罪?”
上官玥璃忽地嗤笑:“你觉得我会怕吗?”
谢言之微微皱眉,身侧的手指尖捏紧。
上官玥璃道:“谢家虽然是被皇爷爷下旨抄家,但谢家三郎曾经与我定亲是不争的事实,如今他虽然已故,但我作为未亡人前来祭奠本就是合情合理,更何况……”上官玥璃说着,忽地抬头看着这漫天飞雪:“若要参我父王,谁输谁赢都不一定。”
这话听来,却犹如利刺扎得谢言之心口疼痛。
谢家人一死,便是六月飞雪。
说没有冤屈谁会相信。
一旦民怨四起,皇帝承受不住下旨重查,到时候这景王府在百姓心中的分量,会得到一个升华的高度。
倏忽的,谢言之很想问上官月璃一句:你我之间究竟剩下多少情谊,又混有多少算计?
可这话在他喉咙里打了几个来回,他都问不出来。
一来是因为他如今的身份,二来……谢言之也不想自欺欺人了。
只是一想到自己谢家一门,便是连死都能成为权利斗争的筹码,谢言之就只感觉到可笑。
最是无情帝王家。
他怎么就忘了这句话?
即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在皇权面前,委实连棵葱都算不上。
扯了扯嘴角,谢言之朝着上官玥璃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郡主情深义重,实在可贵,我在这里祝郡主早日得偿所愿,嫁得如意郎君。”
上官玥璃心里一急,莫名地有些发慌,她再抬眼时,外头的人已经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你……”
恍惚间,上官玥璃感觉好像看到了她那位未婚夫郎的背影。
肆意从容一身正气。
可前头的那个确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
揉揉眉心,上官玥璃不禁嘀咕,难道刚才是自己眼花了不成?
“郡主,还去吗?”马车外,车夫突然问话。
上官玥璃轻叹:“自然要去,快走吧。”
马车晃晃悠悠,不一会就听到了大将军府在外头。
谢言之转身看去,见上官玥璃不知是拿了什么东西出来,那守在大门口的士兵就给她放行让她进去了……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狠狠闭眼,再扭头时谢言之的眼里已经清明一片。
“走吧,再陪我去一趟万古寺。”
……
万古寺在京城城外天云山,谢言之来到这天云山脚下时已经黄昏。
下了马车后,他自己踩着积雪,一步一个脚印地往上走去。
陈绍紧跟着他,虽然脸上满是担忧,但一路上倒也没说什么。
反观谢言之,越是往上走,心绪就越是复杂。
犹记得前几年,母亲崔氏来这里上香时,就喜欢叫他陪伴。
他那时好动,最不耐烦来这种庄严肃穆的地方。
可如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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