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当作秦国的弃子,任人践踏。然而,在那黑暗的岁月里,他有幸遇到了一位阿姊。用王兄的话说,那是一个被自由滋养的灵魂。在那位阿姊的世界里,春日踏青赏花,夏则捕萤听蝉,秋天打枣摘杏,冬时雪中寻鹿。而不是和我们一样,抬头只有四方天。”
“是她教导王兄,对于那些毫无悔过之心的恶人,宽恕毫无意义,拳头才是硬道理,因为他们不过是外强中干的纸老虎。她还为王兄讲解了‘合纵连横’和《孙子兵法》。”
“于王兄而言,她就是恩师。不幸的是,在王兄即将归秦之际,她死在了一场大火里,是为了救王兄而死。”
“王兄对她思念至深,因此常以栀子花相伴。他说,那是她最爱的花。”
听文嬴娓娓说完,夏攸宁甚是感慨,“若这位女子尚在人间,我定要与她结识。但既然她已经逝于火海,那么昭昭,终究只是昭昭。”
文嬴长长地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或许,她有几分像故人,王兄便将她当成了故人罢。”
夏攸宁忽然神情庄重:“公主,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昭昭并非君上在邯郸时的故人,也并非我们眼中的那个昭昭。”
文嬴闻言不禁微微一怔,“此话何意?”
夏攸宁缓缓起身,走到窗边,将那半启的雕花木窗完全推开,探头往外张望了一番,在确定周围并无旁人偷听之后,她这才将窗关好,重新落座。
“公主有所不知,昭昭今晨早早便来到太医署寻我,说是要我对外宣称阿芷已然病逝。”
“病逝?可前日你不是还言说阿芷病情已然好转,即将痊愈了吗?”文嬴的眉头微微蹙起。
“公主莫要心急,且容我细细道来。”夏攸宁说着,从袖中拿出一方帕子,“除了宣称阿芷病逝之事,她还恳请我今日离宫之时,设法寻个恰当的理由,悄然将阿芷带出王宫,而后把她送到此处。”
夏攸宁以目示意,文嬴伸手接过帕子,展开一看,只见帕子上隐隐有字迹浮现,竟是一处详细的地址。
“依公主之见,我是否应当应允她的请求呢?”夏攸宁似是在寻求文嬴的定夺,但她的眼中并没有犹豫不定。
文嬴将帕子握在手心里:“既然她敢去找你,想必此事定是经过了王兄的默许。你且按她所说的去安排,但需万分小心才是。”
“至于这个地方嘛……”文嬴抬手一拍,不多时,墨玉从外面款款而入。文嬴将帕子递给墨玉,郑重地吩咐道:“你速派人手前往此处暗中盯梢,那里的一举一动,都要及时回来禀报于我!”
墨玉微微低头,目光在帕子上的字迹处停留片刻,默默将其记在心中,口中恭敬地应了一声“诺”,然后将帕子递还给了夏攸宁,这才缓缓退了出去。
待殿门再度合上,夏攸宁望向文嬴,轻声问道:“公主不信任昭昭?”
文嬴说“不”,“我只是太好奇了,想要亲手揭开这个谜团。”
晃眼之间,就到了春节。
边境有捷报传来,老将蒙骜率大军攻打魏国,一路势如破竹,竟是连拔二十座城池,而后将其设为秦国的东郡。至此,秦国的版图再度扩张,与齐国接壤,那东出的雄图霸业愈发昭昭。
蒙骜得胜凯旋,嬴政大悦,下令摆酒设宴,犒劳三军将士。
宫里的宫人们也跟着沾了光,个个面上喜气洋洋,手中多得了好些赏钱。宫道回廊间,处处可见忙碌的身影,或搬着梯子,或忙着张贴“桃符”。
先秦时期的“桃符”,乃是悬挂于门两侧的两块桃木板,后来逐渐演变为“春联”。桃木板上绘有驱鬼辟邪的“神荼”、“郁垒”二神的神像,以求祈福消灾,护平安顺遂。
桑语、采采和妘儿三人,早已搬离了永巷,迁入咸阳宫的一处幽静小院。采采和妘儿瞧着这新居,心里虽有些疑惑,可瞧着桑语一脸坦然,便也没有多问。
对于阿芷的假死消息,她俩是知情的。但是她们只知阿芷已经脱离王宫,却不知她去向了何方。
桑语前些时日得了外面传来的信儿,得知有人暗中盯着,因此原定的计划暂时搁置了。所以如今阿芷仍在咸阳城,但鲜少外出,只是在家帮忙做些烧火做饭的琐碎小事。
于桑语而言,近来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收到了姜弋的“平安信”。
彼时她正在湖边行走,忽然脑后一阵剧痛袭来,仿若被一颗小石子击中。她转过身去,刚准备好好责骂一番这莽撞之人,却一眼瞥见地上躺着的竹简。合着砸她脑袋的,哪里是什么小石子,分明就是这竹简。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命大。
桑语拾起竹简,只一眼,那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她便知晓这是姜弋的手笔。竹简上字数寥寥,仅写着“安好,勿念”。
可就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让桑语对姜弋的怀疑再次从心底浮现。
自商鞅变法以来,秦国的户籍管理极为严格,外来人口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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