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面前人身上,他平复了下呼吸道:“你还要帮着他教训我,说服我,带着我离开我母后!章暮,你是天底下最大的好人是不是?!”
这是章暮第一次见姜合动气,他似乎是被吓到了,直勾勾地盯着姜合不说话。姜合滚了滚喉咙低头看去,只见章暮一脸担心,眼中尽是不知所措。
这时姜合才记起章暮也才十八岁,他不懂京中人心思的弯弯绕绕,他这样的年纪就成为皇帝的倚靠,他不知京中事亦不知姜合的逆鳞,他吃了姜合这些日子的冷脸,现下他只知姜合不开心想开解他。
他也是最不容易的那一个。
姜合的火气被章暮眼中的秋水浇灭,转而心中出现许多烦躁的心思,他不再看章暮,转身往外走去。
他需要冷静。
只是没能如愿。
章暮一直看着他,姜合还没摸到门,便从身后被章暮抱了满怀。
姜合整个身体都僵硬了。
章暮温暖的怀抱接住了下落的他,很用力。姜合没动,心道不该对他发脾气的。
唉。
姜合的火气散了个彻底,他愣了会儿后叹了口气,低头时看见章暮通红的手背,便再也没忍住,握着他的手腕在穴位轻轻一捏,待他稍稍松手后,转过了身看向章暮。
章暮躲开目光,低头看向姜合牵着他的手。
姜合叹了口气,打算说点什么,还不待他说出口,章暮便道:“对不起,我错了。”
姜合愣了下,随后闭了闭眼。
明明是他太凶了,发完脾气后却还是什么也不知的章暮先来道歉。
姜合叹了口气,问道:“傻不傻?”
章暮不说话,默默地摇了摇头。
二人站在门边,姜合呼出口气,他知道外面站着人,吩咐道:“客衣,取烫伤药来。”
客衣听见杯碎就在门口守着,门内没有声音,他不敢推门而入,正紧张地踱步呢,便听见了吩咐。
“是!”
客衣吓坏了,赶忙取了药来,小心翼翼地敲门进屋。
屋内烛火通明,杯碎一地,二人坐在窗边的榻上,灯光映着姜合眼中溢出的担心,也照着章暮勾起的唇角。
客衣愣了下,章暮看过来道:“公公来了。”
姜合没回头,道:“药拿来。”
客衣连忙将药送过去,再看章暮的脸,恍惚间他以为自己看错了。
“把那边收拾了,煮碗粥来。”姜合吩咐道。
“是。”
客衣麻利地收拾了,连忙去了膳房。他心道一定是看错了,章暮手背满是红肿烫伤,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这还是不怒自威的侯爷吗。
屋内。
姜合小心翼翼地涂着药,边凃边吹,手指轻柔地不像话,还问道:“疼不疼?”
章暮满眼是他,摇摇头道:“不疼,怎么都不疼,殿下别担心。”
姜合并未因着他的话放下心,还是仔细的给他涂着药,叮嘱道:“夜里睡觉别碰掉了,明日晨起再擦一次。”
“好。”章暮乖乖应道。
涂好药后,姜合净过手道:“我并非是要对你发脾气,只是我在为母后守孝,不宜出远门,明日我会入宫请求父皇改变主意,你自己南下万事小心罢。”
章暮有心将心中疑惑问出口,但看着姜合淡漠的表情,点头道:“好,我知。”
夜半,勤政殿去了东宫的人。
“父皇。”太子跪在桌前。
崇明皇帝一身明黄,披了件披风,坐在龙椅上,他手扶额角道:“交代完了?”
姜无道:“是,父皇,交代完了。”
崇明皇帝点点头道:“今日你也看见了,转玉话里皆是忠君,忠朕。”
太子捏紧了手指,道:“是。”
“因为朕亲手将他养大,将我大楚最高的权利给了他。”崇明皇帝顿了下,哀叹道:“可狼鸣岂可当狗吠。”
太子莫名出了一身汗,他战战兢兢地道:“是,天下与权利本来就是您的。”
“现在是朕的,来日便是你的。”崇明皇帝手沾水点了点桌子道:“丁言,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太子匍匐在地,起了一身的汗。
现下他是把刀,要去亲手砍了狼崽子的手脚,而将他变成狗,此事做成才是他真正涉足皇权的投名状。
“是。”
静默间,贾氏披着一件衣服光脚走了出来,她微微趴在皇帝的肩膀上说了什么,崇明皇帝笑了笑。
太子余光间看见崇明皇帝拍了拍贾氏的腰,随后贾氏便往后殿去了。
“你回去吧。”
太子重新趴回去道:“是,儿臣定不会让父皇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