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这天,一大早章暮便去了姜合的寝殿中,坐在外室窗边的榻上写信。如今他们收集的消息都散乱得很,传回的信需得章暮细细看过分辨后,再传出去让人查。
信递出去后,章暮看向后殿纱帐后的人影。晨起他在外又是动嘴,又是动用调虎离山之计的才把客衣支走,进得这寝殿。
现下章暮撑着头,想着姜合醒来看见他是何反应,不论如何,别动气就好。
如今他管不了什么分寸礼数了,只要得着机会便往姜合面前凑。
片刻后,姜合醒来了,他透过纱帐看见外室窗边的虚影,愣了下。
从他在宫中住时,与章暮的寝殿有些远。他爱赖床,这人便不管风吹日晒,下雨打雷,日日来寝殿中找他,只不过那时章暮坐的是内室的床榻,每次姜合醒来,便能看见窗边或是读书,或是写字,或是画画的章暮。
有时到了时辰,他还不醒,章暮便会放下手中的事物,叫他起床读书习武,比伺候他的人还要周到。
恍惚间,像是真的回到了那时。
章暮一直看着姜合,见他撑起了身子,便自作主张地走进了内室,站在床边问道:“殿下醒了?”
姜合轻点了下头。
窗外的日头照进屋内,二人隔着晃动的纱帐对视,章暮笑道:“殿下好眠。”
姜合滚了下喉咙道:“嗯。”
章暮笑了下,掀起床帐挂在床边的钩子上,又拿起一旁的衣裳道:“殿下起床吧,该入宫了。”
“嗯。”姜合又应了句,随后穿着中衣站起身,问道:“客衣呢?”
“公公去给我们备马车了。”
姜合一边穿衣裳,一边瞥了章暮一眼,没戳穿他。
时候不早了,姜合洗漱过后,用了碗羹汤,二人便一同出了门。
——
自太平皇后走后,姜无封了太子,姜合便只参加大节日的家宴,宴席上基本不找人主动说话,宴席闭匆匆就走了,除了皇帝留他,其余时候姜合甚少主动逗留。
一场家宴,各怀心思。
崇明皇帝新得了美人贾氏,沟壑纵横的脸上布满了笑,贾氏与怡贵妃分坐左右,皇子公主,王爷王妃依次坐殿下。
姜合与章暮坐在了太子旁边,方一落座,太子便道:“三哥与侯爷看着甚是亲密啊。”
他这样的嘲讽自当了太子便没停过,姜合向来不理,这次耳边却传来一道声音。
“陛下赐婚,亲密是自然的。”章暮笑道:“太子殿下身边这位是太子妃?看着也很是亲密呢。”
宫中人人皆知姜无风流,即便娶了太子妃,侍妾也是不断入府,近来皇帝赐婚姜合与章暮,他身边便又多了许多书童。今日家宴,太子妃未曾前来,大家本就好奇,却无人敢问,现下章暮开了口,众人都起了看好戏的心思。
姜离在旁笑道:“侯爷久不在京,不认识皇嫂。这位是太子哥哥的侧妃岑氏。”
章暮“哦”的一声,恍然大悟道:“那皇嫂呢?家宴皇嫂怎么不来?”
皇帝看了过来,姜合收了嘴角的浅笑道:“转玉。”
章暮很喜欢姜合唤他的字,从小到大怎么都听不腻,这是自边北回京后,姜合第一次这样唤他,章暮心中一喜,笑道:“在呢。”
姜无恨恨地瞪了章暮一眼,起身道:“父皇恕罪,芸笙早起身子不适,儿臣让她在府中歇息,故而没来。”
崇明皇帝道:“走时带太医回去看看。”
“是。”
庆贺声过,舞与歌起,几遍酒转,还是少不了正事。
姜无喝得脸红,站起身道:“父皇,前几日裘州州牧上奏消息,说裘州边,时见陌生面孔出现,他派人打探后,得到确切消息,是东洋人偷偷来我国土。”
崇明皇帝从温香软玉中醒来,道:“东洋人?”
“是。”姜无道:“东洋人近来很是猖狂,边北战事不断,无暇南顾,他们便蹬鼻子上脸,日日派人入我南地。是以,儿臣认为,南境兵力需调整。”
几个王爷纷纷附和。
皇帝似很是满意姜无的想法道:“你说说看。”
姜合心中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瞥了眼满面欣喜的章暮,皱了皱眉,重新看向姜无。
“北安候刚下战场,在京中这些日子想必也是呆烦了。侯爷三年肃清边北二十七部,缴获金银钱财珍宝无数,为我大楚立下汗马功劳,父皇与本宫甚是感佩。”姜无噼里啪啦一通,姜合转头看向皇帝,果然见他脸上醉意退去,眼神清明盯着太子。
章暮自封赏起就在风口浪尖,厚赏带来的目光足可以将他淹没,尽管多数祝福,可也尽是人想看他高楼落,毕竟京中的官场与北塞外的军营不同,弯弯绕绕的暗刀,便可速速杀死一人。
尽管章暮再如何谦虚避讳,也始终立在正中央。
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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