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安,“……”
他道,“你是为了乌瑞进教坊司的事情,来这里的吧。”
李玉竹点头,“确实。”
丘安帷帽下的嘴角冷冷勾起,“那你叫我做什么?想让我给乌瑞开小灶,把规矩学好点?别将来丢了你这妻主的脸面?”
他说话时像吃了炸药,带着一股无处宣泄的抑郁愤怒。
李玉竹想起田燕今早对她说的关于丘安的话,倒也没生气,况且她现在有求于人,于是她等丘安说完之后,才道,“我是想让你帮我看看,乌瑞现在怎么样,可受了罚,能不能提前从教坊司出来?”
丘安的情绪戛然而止,语气怪异地重复,“提前从教坊司出来?”
李玉竹皱眉,“不可以吗?”
丘安透过帷帽神色复杂地注视她,半晌后收拢情绪,“不行,必须达到教坊司的规定,才能拿到公文出来,除非他不当正夫。”
他语气一顿,,“不过……看在同乡的份上,我可以帮你看看乌瑞的情况。”
能看看乌瑞的情况也好,李玉竹向丘安道谢。
丘安转身就进了教坊司大门,门卫并未阻拦。
教坊司大门正对着讲堂,两侧分布着斋舍厢房,由回廊连接不同的院落。
丘安由大门走过曲折回廊中间路过几个院子都没见到乌瑞的身影,只能先去他今日要帮忙的藏书楼。
没想到却在藏书楼外见到了头顶《男训》,正在被罚跪的乌瑞。
烈日炎炎,乌瑞脸颊泛红,额角汗珠绵密,还好常年打猎身体康健,不然早晕倒了。
藏书楼内的男官招手把丘安喊过来,道,“跟之前一样,把这一侧的书籍整理好。”
丘安点头。
男官道,“你也不是第一次来,我就不看着了,你做完后自己去领工钱。”
说完他迈步去了藏书楼后的厢房。
丘安默默整理了一会儿,等到男官的身影彻底消失,他倒了杯水,小跑着去了乌瑞身边,“快,先喝点水。”
乌瑞眼珠滴在眼睫上,有些睁不开眼睛,下意识将喂到嘴边的茶水喝了,干涸的唇舌好受了许多。
丘安仔细打量他,才看到他颊边还有未消退的巴掌印,
“怪不得李女郎担心,才来一天就成了这副样子,再过几天岂不是命都去了。”
听到“李女郎”三个字,乌瑞抬头看向他。
丘安左右看了看,四下无人,他干脆将乌瑞头上的《男训》拿下来,将人一把拽起来带进藏书楼去。
乌瑞脚下发软,全靠丘安支撑才勉强站立,喃喃道,“不行,我要跪满三个时辰。”
他一定要把规矩学好,不能让别人笑话妻主的正夫不懂礼数。
丘安费了浑身力气才把人带进藏书楼,“这么毒的日头,也只有你才会在太阳底下,男官们谁会来看你有没有老老实实罚跪,你就在这里歇上一会儿,待会儿我带你去教习男官那儿。”
他说完也不管乌瑞有没有听清楚,出去的时候把藏书楼的门严严实实关好了。
李玉竹看到丘安出来,往前迎了两步,“怎么样?”
丘安原原本本地说了。
李玉竹听到乌瑞要在太阳下跪三个时辰,眉头紧蹙,“提前从教坊司出来需要什么条件?”
丘安摇头,“未婚正夫进教坊司是规矩,没听说过有人在符合要求前提前出来,最多只能让教习男官手下留情,少些惩罚。”
李玉竹思索片刻,将腰间荷包递给丘安,“拜托让男官们通融些。”
丘安一怔,慢慢接过,“何必如此,向来正夫都要去教坊司走一遭,况且乌瑞不懂规矩,若是将来失了分寸,你这妻主如何抬得起头。”
李玉竹,“此时他被教坊司折磨,我却在外面无能为力,这才是抬不起头来。”
若是乌瑞想学规矩,她大可花钱请来男官教导,而不是在被关在教坊司体罚受苦。
她又道,“我身上银两只有这么多,若是不够,我再想办法。”
丘安将荷包收拢在掌心,似乎有些出神,缓慢道,“我帮你,那你答应我一件事。”
李玉竹问,“什么事?”
丘安目光闪烁,“我还没想好,总之不会害人害己。”
李玉竹答应,“好。”
丘安转身走了两步,最后跑起来,帷帽的纱帷向后飘,像一只振翅欲飞的白色蝴蝶。
李玉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去。
坐以待毙不是她的性格,凡事都会有解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