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申时,柳婉儿端着药罐穿过垂花门。
西府海棠开得正艳,那粉色的花瓣如同少女的脸颊,几片花瓣落在她磨破的袖口上。
远处传来婆子们搓麻将的哗啦声,她盯着地上拖得长长的日影,脚步不自觉地往花园偏了偏。
芍药丛里钻出只狸花猫,柳婉儿跟着猫儿拐过太湖石堆砌的假山。
金丝桃枝条勾住她发间草绳,她伸手去解时,忽然听见绣金线皂靴碾碎卵石的声响。
“谁许你来此处?“萧寒煜玄色锦袍上的银蟒纹在夕阳下泛冷光,腰间佩剑的鲨鱼皮鞘擦过她手背,那冰冷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
柳婉儿后退时踩到湿滑的苔藓,药罐砸在青石板上裂成三瓣,棕褐药汁溅上男人蟒纹下摆。
王嬷嬷尖利的嗓音刺破暮色:“作死的蹄子!“她提着裙摆从月洞门冲进来,鎏金护甲直戳柳婉儿眉心,“王爷万安,这贱婢定是故意...“
“闭嘴。“萧寒煜剑鞘横在王嬷嬷喉前三寸,目光扫过柳婉儿渗血的掌心。
暮风卷着药香掠过他紧抿的唇角,惊飞了假山顶梳理羽毛的灰喜鹊。
柳婉儿撑着太湖石起身,碎瓷片从裙裾簌簌掉落。
后腰撞到石笋的钝痛让她眼前发黑,腹中突然传来细微颤动。
她下意识按住小腹,抬头正撞进萧寒煜深潭似的眸子里。
“说。“男人剑尖挑起她下巴,寒铁冷意激得她打了个颤。
柳婉儿望着石缝里挣扎的蚂蚁,忽然想起昨夜库房纸笺上那个年份——正是她被接入王府的第三日。
“妾...“喉头药味翻涌,她瞥见王嬷嬷袖口露出的半截藤条,那是昨日抽在她后背的刑具,“妾每日寅时起,需劈柴三十斤,浆洗衣物五十件,戌时还要...“
萧寒煜突然握住她手腕,粗粝指腹擦过鞭痕交错的肌肤。
柳婉儿疼得吸气,却见他从她掌心拈起片碎瓷——正是药罐底印着萧王府徽记的那块。
“李全!“
随着这声厉喝,躲在影壁后的李管家踉跄着扑跪在地。
算筹从袖袋滚出来,在青石板上蹦跳着散成七零八落的签子。
萧寒煜剑尖点着李管家发颤的幞头:“本王倒不知,府里何时改了你当家?“他转身时大氅扫落满架蔷薇,花瓣雨里裹着王嬷嬷牙齿打战的咯咯声。
柳婉儿望着满地狼藉,忽然看见小翠躲在芭蕉叶后冲她眨眼。
小丫头用口型比着“玉佩“,手指悄悄指向假山洞穴。
洞内石壁上,半枚羊脂玉正嵌在青苔斑驳的缝隙里,与她在庖屋捡到的那块裂痕完全吻合。这种吻合是巧合还是另有隐情和深意。
“即日起,柳姑娘搬进听雪轩。“萧寒煜解下腰间螭龙纹玉佩掷给侍卫,“传话下去,再有人敢克扣用度——“剑锋擦着王嬷嬷耳畔掠过,削下半片金耳坠,“便如此物。“
柳婉儿跟着侍卫穿过九曲回廊时,听见身后传来板子击打皮肉的闷响。
暮色里浮动着淡淡的血腥气,她摸到袖袋里两截冰凉的玉佩,突然想起腹中胎儿今晨异常的胎动——那正是萧寒煜踏进花园的时辰。她不知道这些现象有何预示。
柳婉儿感觉生活的艰难,不知道何时如从前那样美好。她梦想着一切变好,早日来到。她回忆起刚来时的情景,如做梦一场。
当柳婉儿第一次见到王爷时,她的双脚像被钉住一般,内心的恐惧如汹涌的潮水般袭来。王爷那威严的气场,冷峻的面容,每一个眼神都仿佛能穿透她的灵魂,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捏紧了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仿佛下一秒就会被王爷的气势所吞噬。
然而,在这深深的恐惧之下,一丝期待如同微弱的火种在她心底悄然燃起。她深知自己如今身处困境,生活如同黑暗的深渊,看不到一丝希望。而王爷的出现,就像是一道照进深渊的光,让她看到了改变命运的可能。她幻想自己能凭借这次机会,摆脱卑微的身份,过上富足、安稳的生活,不再为温饱而发愁,不再遭受他人的欺凌。
这种既害怕又期待的矛盾心理,如同两只无形的手,在她的内心深处拉扯着。当王爷开口说话时,她的身体瞬间僵住,害怕自己说错一个字就会招来王爷的厌恶,但又渴望能通过巧妙的应答,引起王爷的注意,为自己赢得改变命运的契机。她的眼神在闪躲与渴望之间游离,嘴唇微微颤抖,想要回应却又因紧张而发不出声音。
在那朱墙高筑、奢华威严的王府之中,小翠宛如一颗落入泥沼的珍珠,生活充满了困境。
王府里等级森严,小翠不过是个身份卑微的丫鬟。每日天还未亮,她就得从狭小潮湿的仆役房里爬起来,开始忙碌的一天。先是去厨房帮厨,忍受着烟熏火燎,为府中的主子们准备精致的餐食。稍有不慎,切菜时稍微慢了一点,或者盐放多了一些,就会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