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俩就喝几盅!”
“我真不喝酒!”
“好好,不喝酒吃顿饭咱聊聊行吧?”
“以后再说吧?”他往碗里盛着饭。
吃着面李永修说:“不瞒你说,也不怕你笑话,其实我是个讨饭的。”
犟筋看了他一下笑道:“胡扯,别胡扯!”
“真的!”
李永修说自己是讨饭的当然有他的目的。
“不会吧?”
“真的,我讨过饭,家里啥也没有,一个人走到哪儿说哪儿,所以我常常就是凑合着过的,填饱肚子就行。”
“人本来就是不平等的,有穷富之分,穷就穷点儿吧,慢慢过,可不能笑话自己!”
“话是这么说,还得往好处想,也得弄点钱盖几间房子,有个窝,所以就想着挣点钱。听别人说采药还可以,就也想刨点药。
报纸上老说河南卢氏药材多,就找两人就来了,当坐大巴经过你们县城时,又听人说不用再去卢氏,你们这山里药材就多的很,我们几个就买辆车子来了。
可谁知这里路太难走,离镇上又太远,药材也和我们那里山上差不多,另外两个人就回去了,而我一个人到哪儿都一样,什么苦都吃过,在这里又没人笑话,就留下来了。”
“对,你这话在理儿,不过,你真讨过饭呀?”
“讨过一段。快三十的人了,还没成家,又没房子,心情不好,就出去了,结果上了当,没落下一分钱,那地方又是在乡下,只好讨几个月饭回去了。”
李永修低着头看着碗说着瞎话,把别人的事说成了自己的,他心里咚咚直跳,耳根发热。
“你那哪能算真正讨饭呀,让你说得自己讨了一辈子饭似的,像你这种情况多了,打工没挣一分钱讨饭回来的真有,不算啥丢人的事儿!”
经过犟筋的开导和指点,李永修又开始采拳菜,而且在拳菜包上采,因为没人再来采了。
只是以后真得把自己当作高子成了,别人已经都知道了他,叫习惯了他,他自己也得习惯,不把自己当高子成不行,相书上就说,得隐姓埋名。
“叫高子成就叫高子成吧,别再自己不习惯自己。
“唉,我叫高子成!”李永修叹了口气,慢慢拔着拳菜。
李永修采着拳菜走神,不是一会儿想着自己叫高子成的事,就是想着家里怎么样了。
忽然,丁超家的事又浮现脑海,他们的爸爸死了,妈妈不能干活儿还有病,也没有牛,他们一摊子不全靠一个老头一个老太婆支撑吗?可两个孩子才多大呀,在家又能干些什么用呢?
他们顶多能放羊,可放羊老头老太太就可以,如指望他们干活儿,肯定也不行,俩十三四岁的孩子,能干啥活儿?就指望他们平时刨些药什么的,就能改善家里的困境吗?
现在可是都反对让学生弃学,像他们,现在不上学,不等于还是文盲吗?
唉,算了吧,管那么多干啥,自己的孩子还勉强上起学,哪还有闲心操人家的心?
他摇了几下头,抬起头四周望了下又去采拳菜。
天越来越旱,二十多天了一直没下雨,拳菜越来越瘦小,越少,天也越来越热。
中午,李永修捞出泡的一些槐花放入锅内,天热了,他的小锅已挪了出来。
煮了一会儿,他停住了,抬头向四周看。
几只麻雀在远处叽叽喳喳的叫,李永修低头看了下,抓起一段鸡蛋粗的木棍站了起来,他到门口向外看了下,几只麻雀正在木桩旁的架子上鸣叫。
他装作没看到它们向外走去,等到将与架子走齐时,他突然转身扬手,短棍旋转着飞向麻雀。
“哄”麻雀飞了起来,但木棍速度极快,有三只麻雀一下子被打了下来。
李永修上前捡起回灶前接着烧火,锅烧好后,他去菜地里扯了几个南瓜叶,回来把麻雀包好投入死火中埋上了。
吃过槐花后,扒出麻雀揭开吃了起来。
吃着麻雀,他想起了在家和儿子一起烧麻雀吃的情景,当时儿子才两岁,他把鲜嫩的油煎雀肉一点儿一点儿喂着儿子,儿子吃得香极了,又跳又蹦。
唉,不知家里现在怎么样了,等再卖点钱就提前把钱邮回去,种地的,连同儿子上学的,一并邮回去。
学费?他忽然想起了丁超姐弟,如果自己有钱的话,有不少钱,就帮他们上学,再给他们家里一点儿钱花。
帮人家?
嘿,自己已这样,竞还想着帮人,算了吧,装什么好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