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庾三娘合上《金刚经》,面色柔和地望着床上穿着白色单衣,无声无息的陈润之,“今日我要回庾府。”
想起庾府里的近况,庾三娘面色一冷,瞳仁似乎也在冒着寒气,“不知何时会回来,我安排了小厮给你做按摩,喂药。你不要推拒。这同他们伺候你盥洗没什么不同。”
庾三娘有些''''絮絮叨叨''''地交代着,说了半个时辰觉得嘴有点发干,庾三娘才下意识地住了嘴。
她不是这样啰嗦的人。
她这是在担心什么?难道没有她在,这君圃里还有谁敢怠慢陈润之不成?
庾三娘抿了抿嘴,将手中的《金刚经》塞到陈润之手下,站起来,整了整衣襟,出了门。
床铺上的大手在她转身出门的那一刻,轻轻动了动。
……
马车徐徐行驶在路上,穿过两个乡,到鄢陵县城。
赶车的依旧是带着斗笠的巳蛇,十几个镖师,二十个粗使婆子跟车,这一对浩浩荡荡的队伍一出现在县城街头,就引来不少注意。
“这是谁啊?这么大的派头?”
“不清楚。”
恰巧这时吹过一阵微风,青帷马车的帘子被吹开,露出庾三娘白皙小巧的下巴。
周围一阵阵吸气声。
吉祥眼疾手快地按住帘子,气恼地瞪着窗外,早知道就不该听姑娘的,就该坐着那沉重的黑木马车来才好,那车架子极大,闲杂人等近不了身。
庾三娘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安慰她,“这次出门太匆忙,下次再用这马车,先叫莫桑打几个络子,坠在这帘布下。”
好主意。
吉祥点了点头。
马车继续往前行驶。
躲在‘天下第一阁’柱子后的一个水蓝棉褙子的女子偷偷看着那马车,马车就要拐过拐角时,她忙提着篮子跟了上去。
女子一路尾随着护送庾三娘的队伍,到了庾府。
等所有人都从庾府角门进去,初夏才露出身形来,一脸阴沉地盯着庾府牌匾上的''''庾府''''二字。
她原本光滑的面容变得枯黄起皱,以前极有神采的眼睛也浑浊不堪,浑似个四五十岁的老妇人。
庾大小姐、庾三小姐,你们害得我好苦啊……你们赐给我的,我一定要让你们百倍千倍地偿还!
初夏紧紧地捏着篮子里的剪刀,她冷冷一笑,眼里闪过的癫狂之色,叫人不寒而栗。
庾三娘不知道初夏的心思,这时她已经出了凉亭,拐过走廊,到了朝曦院。
泼墨领头,带着四五个丫鬟,六个小厮,三个婆子堵在朝曦院门口。
两方人马甫一对上,脚步皆是一顿。
泼墨一愣,她心下暗叫糟糕,她完全没想到,庾三娘居然敢把镖师就这样领进内院来。
泼墨略微偏头,见自己身后的丫鬟都垂着头,一副不敢抬头与庾三娘身后镖师对视的模样,泼墨不由抿了抿嘴。
她冲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待那人点了点头,悄悄往院子里跑去,她才转过头来,满脸笑地给庾三娘见礼,“奴婢见过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