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不想干摄影,也不想继续当什么摄影博主……可你转头就背上了你的相机出门,有时候,肢体动作是一种更为诚实的言语。”
施嘉意垂着眼帘:“我只是习惯了。”
何思姝只当她是一时气话:“当习惯让人产生消极情绪时,人只会有两种行为,要么远离,要么毁灭。”
“心理学里喜欢通过观察人的行为,去探索人的内心。你的行为告诉我,你还喜欢摄影。”
施嘉意瘪瘪嘴:“……喜欢又怎样,不喜欢又怎样?”
她平静地说:“我以为我对摄影的热情足以抵挡恶言相向……”
“可后来我发现,我需要不停地满足别人眼中的‘春作诗’,‘春作诗’必须事事完美,才被允许存在。”
隔了几秒,何思姝问她:“那你现在还是这样觉得吗?”
“嗯……”
“所以这才是你最近情绪糟糕的原因。”何思姝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的侧脸。
施嘉意说:“我做不好事情,这让我觉得无力。”
何思姝:“没有的事。”
施嘉意:“我说的每句话都有人反驳,只要我发布作品,第一时间涌上来的,除了支持我的铁杆粉丝,还有成千上万诋毁我的黑粉。”
“一开始,我的粉丝和朋友都担心我受到影响,所以我作为‘春作诗’,一次又一次地发布公告声明。”
“……可效果微乎其微。”
“思思,我告诉大家,我不在意恶评。可为什么还是会出现一大批人说我不管理舆论,任由舆论发酵,说我想贯彻‘黑火也是火’的道理?”
“我说请大家保持评论区文明用语,又会跳出来一批人指责我容易破防……”
“处于创作瓶颈时,我很痛苦,不仅要面对毫无灵感的自己,还要面对大家的言论。”
“说实话,一开始我确实很感激大家的支持,可越到后来,我越发现,原来期待也是一种隐形的压力源。”
施嘉意甚至给自己来了段总结:“也许他们说得对,像我这样抗压能力和摄影水平都不行的人,确实是‘江郎才尽’了。”
说完,施嘉意静静地望着天花板,窒息的沉默后,她又淡淡地说:“我是个自以为是的人,总以为我可以,我能行,我绝对没问题……”
“可很快我发现,我说的话是错的,做的事情也是错的,我以为的‘我以为’,原来真的只是‘我以为’。”
“这些否定的言论就和小时候我爸的那些话没差别,都是抓着我的不好,不分青红皂白对我一顿批……”
“今年我二十六了,思思,看着那些评论,我的心情却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那个被我爸指着鼻子骂的年纪。”
恍惚间,施嘉意甚至闻得到那个闷热的夏天。
三十多度的天,施建宇关上所有的门窗,拿起挂在墙上的戒尺走向她。
施建宇喝完酒会用皮带打她的腿和后背,清醒的时候则用“爸爸是为你好”之类的话术动用戒尺。
他挥舞着戒尺,试图让一个幼小的灵魂规整成他希望的模样。
可施嘉意是个反骨,且极具犟脾气的小孩。
无论挨了多少打,无论施建宇骂的是成绩还是人品,施嘉意做到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施嘉意心里想着“你这个混蛋迟早有一天你会发现你是错的”。
她就是用这样幼稚的信念,度过了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
施嘉意挨了骂挨了打,第一时间出现在脑海的,不是对施建宇这个施暴者的怨恨,而是想向爸爸证明的决心。
后来,坚决的信念成了无力。
施嘉意发现,不管是考第一还是得到老师长辈的夸奖,施建宇都不会给自己好脸色。
十四岁,施建宇讨厌施嘉意,小小的施嘉意也跟着施建宇讨厌自己。
施嘉意觉得那时候的自己挺傻缺的,不仅不和自己一条战线,还和施建宇这种渣滓成为同谋——
共同猎杀小时候的自己。
二十六岁,施嘉意还像个缺根筋的傻蛋。
她想对自己说,你怎么这么幼稚,你怎么又跟着无关紧要的人讨厌自己,你这样还算对得起自己吗?
你这样做不会心痛吗?你不觉得自己和小时候根本没区别吗?
你不是说你已经长大了,不会再重蹈覆辙了吗?
想到这里,她对着天花板扯出苦笑:“很可笑吧?”
何思姝往她那处挪了挪被窝:“不可笑。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施嘉意:“很多人都说我已经做的够好了,可我觉得还不够,我总觉得我应该做得更好一点,走得更远一点。”
“可我的勇气就像是消耗品,不是我不愿意在出国前在微博发布声明,而是……”
“而是我不想这样做了。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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