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弥境内怎么会有这么多妖种?商宫长,不知令郎事先前往排查时,究竟有没有上心?”蔺家一位教习从座上站起,忍不住出声诘问。
安置在小境界内的留影珠共计七百颗,短短几天时间,无缘无故接连失效。
照影炉投在幕布上的最后一幕,可见狂风席卷、毒瘴蔓延,谢来芳、谈明允几个年轻人合力斩杀追来的怪物,却仍还有不计其数的食人花妖向内聚拢,将尚未出局、无法离境的弟子逼得四散。
萧兰因摇着团扇,口中发出一声长叹,说:“罢了,事已至此,当务之急是想办法重新找到须弥境的入口,破开结界救他们出来。至于那些葬身妖腹的弟子,该如何向他们家里人交待,之后恐怕很要商大人费一费心了。”
一位身材圆胖,留着八字胡须的教习沉声道:“萧教习说得简单,若我们能摸清小境界的入口转去了哪儿,何必每年苦苦等待,生怕错过契机呢?”
“哦,那叶教习有何高见?”
“高见倒谈不上。我听闻千百年前,登临岛从崖州之海飘零而来,受八颗拴石钉、八条玄天链牢牢固定,才安稳在邛海边境。拴石钉取材自黑曜石,聚合天地灵气,可作辟路引道之用……”
商绝夜本就绷着一张脸,听到这儿更是坐不住,道:“叶兄,这十几二十年以来,登临岛多有动荡,先不论取下拴石钉会不会触及我商家根本,单凭一去山高路远,弟子们压根等不到那时,便知它行不通啊。”
出自南疆柳家的教习柳敏勾唇一笑,身上银铃摇摆晃荡,响声清脆:“唉,商大人,你不是还有一柄碧玺琵琶么?若我没记错,上面那四支琴轴应当也是黑曜石做的罢?紧要关头先拿出来用嘛,藏着掖着做什么。”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附和。
“……”
商绝夜喉头滚了滚,扶着椅子的手青筋迭起,早已不自觉收紧。
呵,要动的不是他们的东西,一群人当真大公无私得可以。
因他久不做声,那叶姓教习清了清嗓,摆出苦口婆心的架势,道:“绝夜兄,我知你有些介怀,可是尤良侄儿办事不力在先,又关系到几十条人命,你说这……”
柳敏跟腔道:“若我们有近在眼前且派得上用场的宝物,也会先双手奉上。宫长深明大义,想必不会觉得我们是在苦苦相逼罢?”
“够了!”
随着这声高喝落下,屋内死一般沉寂,诸位教习齐刷刷转头看去。
“未筛出那里埋下妖种,的确是我的疏忽。”商尤良推门进来,投出冷眼。
对上他们意味不一的目光,他面色凌厉,身上气势丝毫不见逊色:“黑曜石我已取到,接下来便会再去一趟须弥境,将妖孽悉数斩杀。”
商尤良抬起手,宽袍大袖之下,半合的掌心之中,盛着一枚被强行拆下的弦轴。它雕琢细腻、流光满溢,足见其安放在碧玺琵琶上,该是怎样一件珍品。
商绝夜当下再坐不住,猛一站起,颤着手指道:“你这逆子,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怎么敢毁了它——”
“商宫长,你消消气。”萧兰因将扇子一揣,亲手添了一杯茶给他,“再如何珍贵那也是一件死物,比不上活人的呀。”
叶教习也道:“是啊绝夜兄,若世人知晓贤侄此举,必会夸赞一声大义,又何必对他发火呢。接下来这烂摊子还是我们一同去收拾了罢。”
……
商尤芙“哇”地吐出一口血,唇挨靠着笛孔,颤抖得不成样子。
自短笛中泄出的乐音失了水准,呕哑嘲哳,难听至极,可面前妖花成群狂啸,蜂拥而至,说是一片妖海也不为过,哪儿还有时间计较。
她以音凝形,接连放出杀招抵挡,端的是手忙脚乱,仅能从间隙里挤出一句:“你们几个废物到底行不行,老娘笛子都快吹折了,阵还没布好!”
“催催催催命呢催,难道我们不着急么,你再坚持一会儿嘛。”
谈多喜挽指作诀,上下交汇叠放,布阵的两只手如秋叶般颤抖。不光是他,分列在“四象星宿阵”不同阵眼的谈明允等人,也都是一副力尽气竭、摇摇欲坠的模样。
蔺开阳胸膛起伏,尽量令呼吸平缓,眉头却将要拧成疙瘩:“我们试了不下五次,怎么一直成不了?”
谢来芳同样神情严肃,道:“会不会有谁记错了步骤,或念错了口诀?”
“……”
确有这种可能。
蔺开阳眼睛一溜,悄然看向谈多喜。
“喂!蔺开阳你几个意思,你这样真的很伤人哎!”
“看一眼怎么了?我又没说是你的问题。”
少年嘀咕着,撇起嘴把头偏向一边,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更让谈多喜来气:“烦死了你。”
“嘿嘿,我就烦你。”
他们不过拌几句嘴,平常也吵惯了的,谈明允一来二去瞧在眼里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