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题选什么呀?这个英文词我不认识啊——”
“心慌的。”
“flustered——心慌的。”
“这个呢?”贝琬指向作业本的另一个词,“fore—see?”
陈千库迅速瞥了一眼,“预知。”
“不错嘛陈千库。”贝琬把意思都标上去。开始仔仔细细地把整篇完形填空都理解一遍。
陈千库蹲在角落里拿着稿子写。
“你就没什么理想吗?”陈千库突然出声问。
他的手搭在栏杆上,视线分散到远处。风撩起他的头发,吹得他没拉拉链的校服外套大咧咧地敞开,随风飘扬。
贝琬从一段英文阅读里抬起头,装作思考了一瞬,不过很快就扬起嘴角,她席地而坐,“什么梦想?我一般都懒得想。”
他们一齐笑出声来。“胡说——”陈千库打趣了一句。
然后他的目光停留在高空,兀地凝聚在一处,变成那种实心的东西。良久她听见他轻声说道,“我打算再为了梦想试试看。”
声音很轻,但是没散在风里。反而一字一字投石子投在贝琬的耳朵里。
她下笔停顿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他是在告别。特别突然,让人猝不及防。那一瞬间她不知道该要怎么表现,不知道要说点儿什么才好。不过停顿的时间不能太长。
“那很好啊。”她开朗地笑,双手握住栏杆往后仰,“你终于可以做你自己喜欢的事情了。终于不用每天看你哭丧着脸,捂着稿子还不愿意说话的样子了。”
“我吗?有吗?”陈千库挑眉问她,然后释然地出声,“我脸有那么臭吗?”
“嗯呐。就像这样。”贝琬做了几个表情,都是往下撇嘴,皱眉瞪眼的样子,“就这么难看。”
陈千库畅快地笑开来,眉头也全都松开。
那一刻,她知道自己的表现很完美。
“你还是笑起来好看嘛。”贝琬眨巴着眼睛,“那你以后就不回来读书了?也不当我同桌了?”她试探性地问出口,装作满不在意的样子,耳朵却直直地竖起来。
他耸肩,“要请假一段时间吧,准备一下艺考。不过——我还是你同桌,记得把位置给我留着,等我回来付你保安费。”
“好。”她郑重地应下,扯出一个笑来。
然后贝琬转了转手里的笔,转过头去不看他,“不愧是你啊陈千库,又给你逃掉期末考了。”
陈千库回头睨了她一眼,“不愧是你啊,脑回路清奇,看来你也不想考期末考。”贝琬夸张地叹气,还生无可恋地点了点头,手里攥着的作业本其中一页被风刮得哗哗作响,她收紧了手指,越收越紧,直到作业本的边角和皮肤挤压的部分传来痛感。
她的心里开始空了一块,不过她还是装作没事人的样子暗自安慰自己。
没关系,还有很多机会见面。没关系,只是短暂的一段分别。
那天她和陈千库背着书包并排从顶楼走回教室,她拼命记住风吹过来的感觉,不过感觉终归还是稍纵即逝。
贝琬突然有点慌张。
她眼眶有点酸涩,不知道是为他高兴还是为自己迷茫的现状而痛苦。
总之,她很庆幸,没有和他说再见。因为电影里的再见总是“再也不见”。
而后的时间,她开始反复咀嚼着“梦想”这个词。
脑海中浮现出陈千库每次触碰音乐时亮闪闪的眼睛,站在舞台上涨红的脸,还有攥紧稿子时的失意和痛苦。
说实话,她一直不太懂梦想。只知道梦想就是喜欢这件事,就像陈千库喜欢音乐那样。
不过现在她有那么一点儿明白了。
梦想就是想触碰又收回的手,是收回手之后又忍不住拥抱的臂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