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中海边的一幕再次袭来,老者用锋利小刀撬壳剜肉时的痛像是被刻进了骨子里,一看到层层堆叠的蚝壳外墙,身体就不由自主地产生出应激反应。
魏常盈悄悄地靠近黑袍人,企图用那冷冽芝兰香来掩盖住鼻端那若有似无的腥臭:“大人,你能感觉到这里有何不妥吗?不单单是张嘉鸣,连乌嘴和小黄都不见了,他们是不是都被困在里面呢?”
黑袍人张开五指贴在墙上,温度比寻常建筑材料还要偏低一些,质感粗糙沙砺,风一吹过,仿佛有潮水的声音在缝隙中呢喃。
“这里并没有阴气。”
“没有?”魏常盈面露惊异之色,“是因为水鬼已经逃跑了,所以才会感应不到吗?”
“它闹出这般大的动静,怎会不留下一点痕迹。你灵识初开,瞧不出来尚算情有可原,可那蛇妖又是被什么东西迷惑了双眼,竟连鬼和妖都分辨不清?”
他收回手,笃定地说:“你们从一开始的判断就是错的。”
“你是说……那水鬼其实是妖?!”
原本还以为是小姐怨气不散,因而化作水鬼危害人间,但若真是妖怪,这推断就不能成立了。
那么,臆症、简逢月、小姐和这只身分不明的妖物之间是否有所关联?抑或这只是单纯地巧合,发生在同一地点同一时刻?
一切都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它第一次出现时,张嘉鸣说它身上带有花香,有可能是草木之灵,只是它的样子也未免太狰狞了。”与荷娘子、小松子相比较可谓是天壤之别,所用招式更是前所未有的恶心,她不解地问,“妖也会躲水里找替死鬼吗?”
“正常来说当然不会,先进去看看再说吧。”
他毫无预兆地搂住她的腰,魏常盈还来不及反应,心脏就像坐上了过山车,突然腾起又悬空落下,只觉气流加速掠过脸庞,人便从小巷跃进天井里来了。
掌心传来了融融的暖意,触感细腻又结实,如同丝绸裹着硬石,蕴含着千钧的力量,那便是黑袍人的胸膛。
魏常盈在心中暗骂,真是该死的手,不知道怎么就自己搭上去了。
紊乱的气息在寂静中尤为明显,她轻轻把人推开,捂着胸口与黑袍人商议道:“大人,下次若要飞天遁地,能否提前告知一声,好让我有些心理准备?”
她完全适应不了这种独行独断的行事作风,每次都要将人吓个半死,要知道她仅是肉骨凡胎,可经不起这样多的折腾。
黑袍人的神情有些怪异,他微微垂下眼眸,目光停留在女孩身上,眉宇间闪过一丝迷惘,似乎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她与平日所接触的妖怪之间存在着悬殊的差异,这是他此前从未思考过的问题。
人类原本就是脆弱的,更何况她还被神秘咒杀吸食着生气,稍有不慎,她是真的会死的。
他颔首答应,“好。”
魏常盈本以为不会得到回应的,她抬眼望向那无暇的侧颜,恰好与他投来的目光相遇。
睫毛微微眨动,她本能地移开了视线,心中暗忖着,他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孤高冷傲,无时无刻不散发着让人敬而远之的信号,但其实只要不触及他的逆鳞,其实还是可以正常交流的。
应该是这样的吧。
她试着得寸进尺地问:“大人,进屋以后可能会出现白雾和洪水,我怕与你走散,能牵着你的袖子吗?”
“你该好好学习术法了,起码得要有自保的能力。”他睨了魏常盈一眼,灰头土脸,发髻松散,里面还缠着片紫色的花瓣,幸亏眼睛依旧有神,即便气色不好,也不至于显得过份萎靡,而那两颗泪痣,在阴暗的环境下红得像要沁出血来。
他不再言语,信手拈出花瓣,在夜虫鸣叫声中将衣袖递送。
橙红色的微光映照着正厅,把氛围烘托得略显诡异。除了神台上那束百合已彻底枯萎,其余一切似乎与中午所见别无二样。她心中困惑,不知自己是否已进入到迷障之中。
当然,现在有这么大的一座靠山在身边,底气十足,她多少还是有些肆无忌惮。
轻轻扯动黑色的袖子,她指向右侧的房间:“大人,这妖物似乎有收集花草的癖好,那里应该放着一个装满花草的箱笼,但是被张嘉鸣打碎了,我想进去看看还在不在。”
两人一前一后通过房门,看到墙角处放着一个完好的木箱,盖子上却没有当初留下的标记。
“难道坏掉的那一个是假的?”她抚摸着上面的雕刻,指腹上留下一层涩涩的灰,“我打开看看。”
厚重的箱盖才被掀起一条缝隙,一团浓烟猛然间奔腾而出,转瞬之间便将两人淹没在一片能见度极低的潮湿白雾里。
花香扑鼻,浓烈得几乎令人窒息,魏常盈紧紧闭着双眼,一时之间,她不知是该先捂住鼻子,还是拭去眼中因刺激而溢出的泪水。
浓雾深处忽然传来了尖锐的嘀嗒声,嘹亮而高亢,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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