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颔首。
其实,那个小宫人过世了。
七皇子腾地一下坐起来比道:是我救了她,她有没有说为什么落水?
俞沅之蹙眉:你跳进池中是为了救她?
七皇子呆呆点头:我看到水中有人,想要拉她却失手,踩空掉了下去。
俞沅之:……
她直觉相信少年并未说谎。
俞沅之:你为何那么晚出门?
七皇子心虚低头,磨蹭着比划缘故,听人说夜晚的鲤鱼池能遇到金色蛙,好奇想去瞧瞧。
她并未多言,端起安神汤药喂少年喝下,温柔地安抚半晌,直至他入睡,才从内殿离开。
站在院中,大片乌云自东边压了过来。
-
淅淅沥沥,凉风裹挟着雨水,将整个皇宫笼罩在潮湿之中。
太后下旨将七皇子禁足寝殿七日不得出,淑妃则严禁太医婢女告知,少年被蒙在鼓里,无论是宫人过世,又或是自己被关,他都浑然不知,还以为因身体缘故,依旧要卧榻静休。
俞沅之也病了。
高热不下,大抵是冷风中寻找七皇子受了寒气。
耳畔传来侍女闲谈声,分不清是现实或是梦境,说霍将军定了亲,宫中又迎一桩喜事,太后娘娘召见福郡王,明言县主即将嫁入霍府,赏赐一箱宝石为其添妆,婚期就定在今年秋。
郎才女貌,门当户对。
俞沅之将自己藏进被中,呼吸炽热,周身滚烫,烧得浑浑噩噩。
好难受啊,像前世一样。
独自躺在冰冷床板上,蜷缩在一处,又困又冷,却迟迟不敢入睡。
婚后两个月,徐鄞没有踏进她的寝殿半步,侍女暗地感叹,六皇子夜夜不归,大抵在外有红颜知己,可惜皇子妃花容月貌,刚进府便注定失宠。
徐鄞是否有红颜知己俞沅之不晓得,也不关心,甚至在男子双眼赤红,醉气浓郁推开殿门时,她祈求那红颜知己能大发慈悲,将人即刻带走!
“罗氏。”徐鄞低语。
窗外电闪雷鸣,她紧靠墙壁,肩膀止不住地抖。
男子上前一步,她便退后一步。
“怕我?”他站不稳,前后轻晃。
“你喝多了……”
徐鄞眯眼摇了下脑袋。
砰!
手臂被他大力拉过,脚一绊,身体猛地磕在柜子上。
“放开!”
男子未理会怀中人怒斥,越抗拒,越激发他下意识的凶蛮,眼前全是母妃提剑自刎的惨状,血色糊在眸底,浸透在骨子里。
恨,恨极了罗氏,恨极了皇后,渴望听到苟延残喘的求饶声。
男子俯身靠近,俞沅之颤栗得厉害,虽然知道早晚逃不过,但她还是怕啊,又恨又怕,如同被捆住手脚抛下幽深峡谷,四肢断裂,然而意识却清清楚楚,酒气喷洒在面颊,耳畔,脖颈,淹没在轰隆声下,她真想拿一把刀,刺穿他的心口!
那夜,是徐鄞从未有过的兴奋,埋在陈旧悲痛中,肆意叫嚣着,破土而出。
浑沌之中,她掌心死死攥住,眼泪无拘滑滚,唇瓣也快要被自己咬破了!
瞬然,一抹凉意,轻柔抚过额发。
淡淡雪松香钻入鼻腔,让她不由得放松下来。
是场噩梦。
随即遁入白茫境地,推开一扇门,眼前尽然空旷原野,鸟语花香。
当她醒来,热度已渐渐消退,怔怔良久方才回神。
俞沅之有点渴,想要去拿桌上茶杯,但手撑在枕塌时,仿佛被什么东西硌了下,抬手瞧见那物件,双眼顿时睁大。
是阿娘编织的手绳!
她识得首尾打花结的工艺,只有阿娘做得出,抹了把眼睛,又拧下左脸,疼得很,这不是梦!
俞沅之破涕而笑,双手捧着,将红绳捂在胸口,因太过欢喜,险些忘记探究,它为何会出现在宫中……
“参见淑妃娘娘。”
门外传来侍女请安声,她一慌,立刻将红绳藏于枕下。
帘被掀开,淑妃缓步入内,见她要起身问安,疾行至塌边按住肩膀:“好好躺着,病中不必拘礼。”
“多谢娘娘。”她小心翼翼道。
侍女搬来木椅,扶淑妃落座。
“就这么两天工夫,人都瘦了一圈,太医今早来禀称有所好转,现下觉得如何?”
“劳娘娘记挂,民女好多了。”
淑妃满目心疼,颔首道:“本宫与你颇为投缘,闻听你受寒高热,心里也不踏实。”
俞沅之轻声:“得娘娘关怀,是民女的福气。”
淑妃温柔牵过她的手拍了拍:“俞姑娘,本宫有些话想与你说,但不知是否合时宜。”
“娘娘请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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