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翎第四次从舒词家搬出去，非但不是因为吵架，反而是增进感情的一种手段——所谓距离产生美。

    他申请到了御恒的员工宿舍，每周实习四天，另外三天可以回家，有时候还会抽空回一趟学校。

    舒词对他的安排没什么意见，反正说了这回都听他的。

    舒词去年跳了槽，新公司离御恒的大楼不远，有时候中午他会开车过去找申翎一起吃饭。

    两人克制在恋人未满的状态，寻找着家人和朋友之间的平衡，努力去创造一段不急不躁、循序渐进的亲密关系。

    实习的第二个月，申翎在公司遇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本应在国外的虞醒。

    “意想不到”这个词并不准确，毕竟御恒是纪槐宵的，虞醒也是，那么说不定以后御恒就是虞醒的——申翎还是会感慨，自己怎么能认识这么一个权势滔天的富二代呢？

    虞醒原本就比他要大一些，留学期间不知参加了什么项目，在申翎还在按部就班地读大三的时候，虞醒已经是研究生了。

    那天在御恒见到虞醒并非对方也在这儿工作，是来找人的，直接上顶层的总裁办公室。

    现任CEO并不是纪槐宵，那位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放权，说是追寻内心的平静去了；申翎看到如今脱胎换骨的前室友，总觉得那位应该很难再平静。

    两人约了午餐，就在楼下的简餐厅。虞醒先问申翎和舒词现在怎么样了，申翎想了会儿，给了个最接近现状的定义：在重启。

    他礼尚往来，问虞醒有没有追到自己的心上人。

    虞醒的手指在桌上无意识地敲了敲，笑容不变：“当然啊。”

    以申翎的认知，虞醒和那位的经历要比自己同舒词坎坷得多，能有个圆满结果实属不易，他很为旧友开心。

    但虞醒下一句是：“你要不要看看照片？”

    申翎愣了下，虽然他从来没有亲眼见过那位，但以纪槐宵在檀市的地位，没有人会不知道他什么样子。为什么要特意看……？

    他的疑问在虞醒推过来的手机上得到解答。照片中并不是冷淡漂亮的“那位”，而是个金发碧眼、身材火辣的姑娘。

    虞醒说了她的名字，并且说是自己在国外的同学，两人现在感情稳定，正在商量同居。若是一切顺利，毕业就能订婚。

    直到他拿回手机申翎还是回不过神，怔怔地问：“我以为你……”

    “以为什么？以为我的心上人是纪先生吗？”虞醒的语气非常淡定，“纪总是我重要的资助人，我很尊敬他，怎么会有非份之想。小时候不懂事，都过去了。”

    申翎试图从虞醒的外壳中发现裂纹，可对方的目光、情绪、语气，都完美无瑕，天衣无缝。

    也许是自己的段位太低。也许……也许只是虞醒真的放下了。

    -

    申翎下了班，脑子里想的都是虞醒的事，浑浑噩噩回到家。

    推开门看见舒词惊讶的眼神，他才意识到今天正常来说是该回宿舍的。可他心中的缺口太大，只有见到舒词才能填满，就像当年在机场送虞醒走的那天。

    舒词原本因他回来而惊喜，在看到他的愁云惨淡后化为担心：“怎么了？工作不顺利吗？”

    申翎把他紧紧抱紧怀中，低头抵着他的肩窝摇了摇头。

    尽管舒词还有很多疑问，可申翎这样叫他心软成一团潮湿的棉絮，也只有轻轻拍着后者的背，像在哄一个很小的孩子。

    “舒词……”申翎的声音闷闷的。

    “嗯？”

    “我们……”申翎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倾诉堆积在胸口的强烈情感，慢吞吞地化为不成形的几个字，“不要错过。”

    舒词没想到他要说的是这个，估摸着小孩在外面遇到什么事，比如朋友失恋之类，一时联想到他们的过去，缺乏安全感。于是勾住他的手，掌纹密密相贴，像某种在此刻结下的契印。

    他温声保证：“不会。”

    只要申翎愿意。再也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