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眼,放弃了挣扎,任由天地旋转。终于他双手所触寒冷如冰,本以为是那黑色的金砖,但当他睁开双眼,才发现这份寒冷居然是两个金色的龙形把手,他已然稳稳地坐在这天下之椅之上。他眼前突然出现满满当当跪伏在在地的红衣大臣。他终于吐了一口胸中瘀滞已久的恶气,露出藏不住的笑容。
可惜好景不长,金殿外突然黑了下来,乌云滚滚中,一道闪电划过,苍天被划了一道白啦啦的口子,大地一震。
他听到头顶有嗡嗡作响的声音,抬头一看,不免心凉。一只口悬铜珠金龙正张牙舞爪的从天而降,向他冲袭而来。眼看那铜珠就要向他砸下。他一把抱住头,蜷缩在龙椅上。这是天谴吗?难道这椅子真的不属于他?他颓然的闭上了双眼,坦然的迎接了上天的责罚,却突然觉得天地不再颤抖,一切恢复平静。
这是步入死亡的平静吗?他问自己。直到,他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殿下,您不能坐在哪里,还是下来吧。若是被人看到,老奴不要紧,殿下可要吃苦头了。”
终于他被拉回了尘世。他想笑。对,是该笑,笑这天,还没瞎眼,认得真龙天子。笑这椅子终将属于自己,笑这天下终究要踩在他的脚下。
缓缓的他站了起来,一扇一扇的将金殿的门打开,门外的天已换了颜色,阴郁一扫而空,灼灼的骄阳正冲破云雾,焕然一新的空气瞬间充满整个房间。
连一向脸色素白、阴沉的他也被照得霞光奕奕。他终于明白了高台的意义。与云齐肩,与天比邻。这才是天子所居。他俯视那一阶阶他曾走过的路,他感到一丝庆幸,其路不艰。
可他不知,另一个人正在一步一步向他的高台走来,只是他没那么幸运了。
来者正是洛洲都督崔向南。他早上得人消息,有人居然开了九成宫。他一猜就是那乳臭未干的静睿王。
这个王爷,城门下那副落魄还在他脑海历历在目,可他昨日耳闻这个王爷居然在刺史府,堂而皇之地将她的女婿廷杖堂上,打得皮开肉绽。
这少年究竟是孱弱的幼羊,还是隐齿怒目的狼。
匆匆赶来的他,一路上手都未离开他那柄宝剑,心想着若非善类,定须除之。
他低着头一阶一阶的向上爬,总以为快到了顶,却发现还有阶梯等着他,终于他抬头看到一张略带笑意的脸。
不正是那少年王爷吗!他默默地把刀柄握紧了些。
静睿王背着光,让他的脸上笼着黑影。他什么也不说,似乎在等着什么,崔向南四下看了看。突然明白,他在等着自己行礼。
四下无人还如此看重这些虚礼,崔向南心下一阵厌恶。他拂拂自己手中剑,并没有弯下膝盖,而是仰着脸迎着刚刚冲破乌云的阳光,对着在他眼里轻狂的少年道:“殿下,来此荒废了楼宇做什么,连侍卫也不带。听说这九成宫中鬼魅魍魉不少,殿下不怕吗?”
静睿王瞥见了那藏在崔向南手中的剑光,它已经慢慢的脱离剑鞘的遮蔽,越发肆无忌惮了起来。杀意已然藏不住。
若换了常人,早就吓得腿软跪地了,他却缓缓走到他近前,故意用手肘碰了碰他的剑鞘,凑到他耳边挑衅道:
“崔都督,你扪心自问,你可与甯王相比否?”
崔向南一愣,手一松,剑因重力已经入鞘,发出哒的一声。
“甯王乃亲王贵胄,我乃一介草莽,怎可相比。”
静睿王听完,似乎十分满意,仰天一笑,“是呀,他一个亲王贵胄,都没真正拥有这洛州城,最后被这城反噬成骨肉疏离的下场。你怎么会觉得你能成了这个城的主人!”
崔向南很不耐烦,“臣下,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甯王当年让其子率军出城投靠太祖,仿若一只猛虎,竟然在其虎啸龙吟之时,自断臂膀,让他人如虎添翼。崔都督,来洛州这么久,难道你不好奇吗?”
崔向南其实并不好奇,他是靠战场搏杀出来的,向来是胜者为王,哪里管败者怎么输的。可他刚张口,静睿王又道:
“都督,正二品,领三千兵。治一州之军事。洛州乃一城,虽为前朝都城,可治下不过三千百姓。以一州之兵治区区一城之军事。崔都督,朝廷如此任命,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其用意吗?”
这第二问,崔向南倒是想过。那次匪夷所思的任命,他至今记忆犹新,一个从四品军官他一下跃升正二品都督,但他布军却只在一个洛州城。这让他一度让他不敢让他踏入此城。直到岳父傅从奕愿降官随行,他才来到洛州城。
可洛州城的平静,出乎他意外,意外到他这么多年几乎忘了那次任命的蹊跷。他也想过,会不会是皇上不放心那个聪明一世的甯王。可一个连儿子都战死的老人有什么可怕的。
他觉得皇帝杞人忧天了。
至于其他遗老遗少们,不是醉心佛堂,就是拜服在他的剑刃下。在他看来一帮废物。
他浅浅一笑,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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