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撒谎。”

    他不再等待汐赜云的回应，应该也是知道她现在是说不出话，于是继续用那君子般谦和的声音说着：“这王宫底下是曐族两万孩童的尸骨，算起来，大抵是从我出生前就存在了，你整理灵国历代君王的史册，也应该清楚，灵国王室子嗣稀薄，但每一代还算不低于十个。可到了我这，就只能存活一个。”

    穆熙华低低笑了一声，“我的儿，现在身体很不好。搬迁王宫是不实际的，国库什么样，你也知道。太多的方法我也用过了，可是柯生的寿数还不够。”

    汐赜云感到身上的疼痛缓减，她的嗓子像是被火燎过，嘶哑的可怕。

    她道：“所以……你找我……”

    汐赜云突然咳了起来，血沫从她每一次肺腑反抗中喷洒一地。

    穆熙华眉头蹙了蹙，提起她往边上一扔。

    汐赜云撞倒在门边，她捂住胸口，那块衣物被她攥住，握成一团，嘴角溢出的血液滴落。

    穆熙华很随意坐在地上，一腿曲着，另一腿盘着，静静看着汐赜云的惨样。

    汐赜云使劲擦去嘴上的血水，弄得脸颊上都是，她抬头怒视穆熙华：“所以呢？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死的明白？！”

    穆熙华被她逗笑，道：“当然不是。你替我干活这么久，总会有点报酬吧。”

    汐赜云嘴角一抽：“让我死的明白就是报酬！？”

    “死？小姑娘，我可没说你会死啊。”穆熙华道，“我是什么很残暴的君王吗？一直以来，我可都是被称赞为谦和的王，杀戮不是我的手段。”

    他说的话，汐赜云一个字也不信。

    她嗤笑一声，嘲讽道：“难不成谈和是你的手段？”

    穆熙华眸光中有那么几分赞赏：“不错。”

    这下汐赜云沉默了，她缓了缓好像被火烧的肺，和那种无助的绝望。

    穆熙华端详她：“几年前，庆和燕乐找到我，说是要解决怨气的难题，我便将她安置宫中任她如何。这几年柯生的身体有些好转，但依旧不能根治，我等不了了，必须用非常的办法解决这个大患。”

    汐赜云眸色一凝：“你要做什么？你做了什么？”

    “庆和燕乐告诉我一个办法。”穆熙华看一眼她，“双生龙凤子是最好的祭品。”

    汐赜云一僵：“祭……品？我阿弟已经死了——”她忽然睁大眼睛，“我阿弟的死和你有关！？是不是你！！”

    穆熙华抬了抬，示意她别那么激动：“第一次知晓京城有一对合适的龙凤胎，还是从封确那小子口中知道的，他说东街富商汐家有一对龙凤姐弟，弟弟和他是同学，和柯生分享他在学堂的趣事。当时我就在旁边听，我就在想，这是上天给予我儿的祝福。穆移注定要活下去。”

    他换了个姿势，背靠在书架边，动作闲散，好像在和朋友说一些心里话似的。

    穆熙华：“于是我就和庆和燕乐说，问她这二人怎么样，可以做祭品吗？她说可以。我便开始按照她的办法给你们下咒。”

    汐赜云握紧拳头，指甲陷入手心，她的脑袋逐渐清醒，哑声问：“你要将我和我弟弟的寿命过渡到穆移身上！？”

    穆熙华笑着点头，补充道：“是寿命，只是身体的寿命，但对灵魂是无害的。”

    “狗屁！”

    汐赜云爆了句粗口，浑哑的声音带着血沫，一字一句字字泣血：“你以为我会对你感恩戴德吗？！感谢你留了一个活路？放你他娘的屁！我弟弟也才十几，比你儿大不过几岁！他也还是孩子！凭什么你儿子的活路要我弟弟的尸体铺路！难道他的君王之路就可以肆无忌惮肆意挥霍别人的吗！？那他算什么君王，他就是个活在阴沟里苟延残喘的老鼠！”

    她指着穆熙华的鼻子，继续嘶吼，“你是个失败的王！你的子民活在贫穷和疾病之中，他们混乱、贫瘠、愚蠢、彷徨！在你的领导下，他们活的都不如畜生！你们的王权还有什么可以维持的？一个血脉？一个称谓？一个尊卑？还是一个话语权？这很可笑！这很可悲！”

    穆熙华沉默地注视她，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感到愤怒和羞愧，他坦然道：“是，你说的没有错。但是有一点你要明白，我还是个父亲。正如你的父母察觉到了我的行为，还没来记得好好为你弟弟操办一场完整的葬礼，就想带着你匆匆离开。”

    汐赜云心神一怔。

    穆熙华还在说：“我没有想到他们会知道，毕竟只是两个普通的商人，但，这也可能是属于商人的敏锐，能做到富商，想必对于周边的探查非常敏感。”

    他在赞赏一个被自己的下令杀死的人。

    穆熙华看了眼汐赜云，又移开目光，“追杀你们的路上，没想到哪里来的匪寇抢先一步将他们杀死，我们的目标是你，可是你失踪了，我派人找了你们很久，却不知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汐赜云心中情绪滔天，她流着眼泪，赤红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