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赜云敛下目光,转身,道:“快走吧。”
她该把二人的身份重归原位了,小时候的一时之念,没想到成了一段离奇的经历,她还能奢望什么呢。汐赜云这么想。
可想法是会变得。
这一年,盛国故意滋事,在边城欺压灵国百姓,战事挑起。
一年后,灵国与盛国的战事终于以攻克两座城池胜利归来。
班师回朝的过程中,一封信件快马加鞭传来,在早朝时交由君王启封。
信封只有言简意赅的一段话——
有女沐天歌,于大将军战场意外身死后,聚拢军心,重新指挥战事,今日成就皆因她而得;我朝从未有女子有此作为,可事实如此,尔等愚夫兵众皆目睹,还请君上定夺军功!
穆熙华很快扫完,将信封递给一旁的宫人宣读。
此一读,朝堂哗众,其中一人激动站出来,几乎跑殿前,道:“禀君上!臣、户部侍郎莲海宴的夫人也叫沐天歌,在她诞下一女五年后失踪不见,如今已是第六年,不知信封上的女子是否与她是同一人,还请君上届时,容许臣远远观望一眼,以此解臣心结!”
他“噗通”一声跪拜在地,笏板脱离了颤抖的双手,这位发间隐有几根白发的男子俯身偷偷抹泪抽泣。
穆熙华叹了口气,跨下台阶,走到莲海宴身前,弯腰扶起他,道:“允了。”
就这样,沐天歌回京之后,君上举办了隆重的庆典,因她当时着了一身红衣,气质如出水芙蓉,故受封她为赤莲将军。
至于她认亲一事,当时并没有这个过程,也未曾传出有认亲一事,传出来的,只有灵国的女将军赤莲将军的威号以及她的战绩故事。
也是那一次,汐赜云的想法变了,在她的心里变得很复杂。
——
灵雎五十四年,十五岁的汐赜云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里,开始了人生道路上一个混乱的思考。
她以月光华照为灯,伏案在前,神情纠结痛苦。
终于还是到了她最期待,也是最不愿面对的时刻。
她的内心无比忐忑。
古人圣贤的话在她耳边如狂风骤雨般呼啸而过,女子的规训,男子的抱负。
自己的这几年光阴,在她的认识里,已经算是前所未闻了,虽然灵国没有亓国那样对女子万般严苛,可也不代表她们就一定可以这么做。
她用汐昭祉的身份读了几年书,多少也知道一些道理,但成见在她身躯里扎根生长,潜意识里,她还是觉得不可以。
汐赜云的思绪万千,她开始分不清自己的路——到底是汐昭祉的路,还是汐赜云的路。
可她面前只有这一条路,或许说,她只看中了这条路。别的路配不上她的野心和才华,只有这个路口,才能看到她所希翼的未来。
但是,如果选择这条路,必须要有一个合理的身份,谁能接受一个惯养在深宅的女子去朝前指点江山,不可能的,一个沐天歌可以,可不能再有第二个出现,否则那些老家伙嗅到了危险的信号,将来,就不会再有第三个。
她最熟悉的身份就是汐昭祉,可这不只是一个身份,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更是自己的弟弟。
所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她能怎么办,应该怎么办。
她的目光凝固在一个物体上,至于是什么,根本没有仔细看,只是目光需要一个承载的物体而随意搭的。
汐赜云的不再去刻意想些什么,她放空自己,任由杂七杂八的想法、声音、念头交缠在一起。
她好像成了一个旁观者,观看自己糟糕的心思,观看自己过去的人生。
作为旁观者的汐赜云听到了一出很长很长的话,如果让她回忆,其实是一片空白,唯有那声音徘徊在身躯内部,乱七八糟,却渐渐引出了她的思绪——
“事实证明,一个不具备狠辣特性的人,往往会给自己找太多的麻烦,也往往会浪费时间。”
“一个念头可以被坚定的选择,对于优柔寡断的人来说,一定是被逼上绝路后的反抗。”
“换个说法,如果一辈子是一本书,翻阅的人是自己,而你当时并不知道自己就是书中的人物,那么你能读到的,也仅仅是一个人突然的决定、突然的改变、突然的愤怒、突然的反抗、命运突然的转折、迎接一个既定的结果。”
“因为你会事先知道她的身份给她带来多大的阻碍,她的性格给她带来多少悲哀,你会知道开头和结尾,所以你不会知道她在做出一个决定、一个改变、一个愤怒、一个反抗时,内心经历了多少波涛汹涌,不知道她经历命运转折和迎接结果时的真实情绪。”
“你可能会看到一个人幸福的一生,却不知道她为此舍去了什么而得来的;你可能会看到一个内心强大的人,却不知道她如何从一个爱哭的人转变成这样;你可能会看到一个人利用别人得来自己的利益,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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