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也许是。”
我实在没好说什么,即使说了又能如何,她这么高兴,能获得幸福,我能说什么打击她吗?
哪怕她继续一错再错……也没人再会怪她。
可是后来那个男人越来越老,在我临走之前正好死去,当时苍怜去田里种菜,我在屋里急得团团转。
她一定会很难过的,怎么样让她不难过。
我想不出办法,就在我非常无助的时候,一个蓝衣服的女人,带着帷帽突然到我面前,我正想问她是谁,还没问出口,就伸手拔掉了我头上一直存在的枯枝。
那是我死后钉住我的东西,就给她这么拔了下来。
我还没捋清楚,就听她道:“你感觉会了吗。”
会了吗,会什么?
我想问,一阵清风而过,人就不见了。
我一瞬间想骂人,开口却是一段陌生的咒语。
我一怔,余光却见那个老头突然坐起,直愣愣盯着前面的墙壁。
我以为他没事,惊喜开口,却又是一句咒语。
那个老头动了动,竟然不像死去一样,起身就开始做他死前没干完的活计。
我完全愣住了,突然一个想法划过,我抓住了。
我成了十仐。
不是不了解十仐,而是正好刚了解十仐。
就在前不久我躲在酒楼听说书先生讲故事,正好听过十仐,知晓它长成的经历,我的外形和它很像,但是我不能将别人的记忆重现。
当时只觉得相像,哪成想,不久的之后,我会成为它。
我正仿徨地想着,目光无意看见苍怜从小路处回来。
我就跑了。
现在回想,跑,是不想面对这个谎言。
因为苍怜,会一直活在回忆里,出不来,甚至不知道自己出不来。
而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我。
负罪感使我一路奔跑,我不知道跑了多久,最终来到这里,躲起来,直到半年前,有人拿木棍从洞里捣鼓出来我,嬉皮笑脸对我说:
“过得这么废,怪让人心疼的。”
那人很可恶,她似乎非常了解十仐的特征,我被她困住,寸步不得相离。
后来也不知道她将我带到了哪里,辗转了多个地方,花了一个月时间来到坞城。
我本以为一路上对她了解应该颇多,却不想在没人的地方,她就如一块冰玉,不说笑,没情绪,称得上冷漠,而一旦遇到了人,突然之间莫名其妙活络起来。
我想,她是个怪人。
怪人带着怪物到了坞城,我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想法,也不知道她抱着什么样的心理来到这里做了个教书先生,更不知道她为何变成男儿。我似乎无法从她的身上找到答案。
所以我想静静地待着就好了,反正什么都与我无关。
于是我见证了恶官当道,城主为皇,人活在被封锁的城中,出不去,就如胎死腹中,最终自取灭亡。
所有人都在狭小的一处地方做为众生的一颗尘粒,都在苦中享乐,甚至自欺欺人,这样如同傀儡活动,自会被天命删除。
看不见自己命运的人,就会恐惧死亡。
他们怕死,可他们注定会死。
恐惧一个必然会发生的事情而惶惶不可终日。
愚蠢至极。
一个人的恐惧如大海捞针,一城人的恐惧就如滔天巨浪。
炙病,炙病,不是天灾,也不是人祸。
是报应。
炙病,是他们愚蠢恐惧的报应。
是他们活该。
有的人面对恐惧就是在面对自己,有的人面对恐惧就是在错怪别人。
这些没有智慧的城中人,就会死在他们自以为是的家乡里。
久困于樊笼的人,会腐朽,他们停留在自己的意识困局里,无法接触外界,久而久之,身体里的某些事物,因为载体的智慧低下,对与意识的掌控力下降,它们才得以有控制宿主的机会。
杀死一个人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毁灭他的精神。
那个事物似乎也很清楚。
施葭昴研究了很久这个东西,她去了很多地方,接触很多这样相似的患者。
后来,她无意间看到一本书,从书中找到了那个东西的名字
——三尸虫。
而书中只记录了一个解药
——芳草枝。
施葭昴无聊的时候会和我说话,她和我说她的本体就是芳草枝,和我说这也太巧了,就好像她注定要面对这个事情,解决这个病症。
她那天挑着灯芯,沉默了很长时间,我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但后来她的行为告诉我,她做了某些牺牲,而这个牺牲最终剥夺了她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