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承的脸,这一次更惹人厌烦。他只知道瞎子似的闭眼乱舞乱挥,惨兮兮恨声道:“离我远点!别靠近我!滚,滚啊!!!”
而摩诃玺,祂静静俯视欲要爬出门外的三人,微微摇了摇头,叹口气:“看来,尽管你们此刻不回,也会有下一刻回。”祂笑笑,竟有些忧伤,“还不如现在跟着他们回去呢。”
席暮立刻起身,走到苍悯旁边,伸手:“给我。”
苍悯面无表情递给他,提起裙摆回到祂身后。
我和苍怜与她对视一眼,她的眼眸里有着我们看不懂的波涛汹涌。
直到我真正将死之际,我看着他的脸,才知道,那种波涛汹涌,叫做欲望。
席暮先是看了看三人,而后眉头皱起,对着摩诃玺道:“谁是我父亲?”
祂微笑着,指尖点向那个跑到中大门的人。
那人的神色扭曲,对着提剑而来的席暮,破口大骂道:“你这没良心的,你现在吃的喝的穿的,都是我给你求来的!如果不是我将你送到摩诃玺身边,你会有今日的风光!你会有今日的锦衣玉食?!你非但不感激我,还想弑父,你不怕遭天谴吗!”
你不怕遭天谴吗————
席暮眨眨眼,歪头,天真道:“我吃的喝的穿的都是神父给我的。”
那人一噎,放大声音:“你这个不孝子!从来没有回来看过我们!你是仙子,却不孝!上天会惩罚你的!”
“上天?”席暮略做思考,“你说神父?神父不会惩罚我的,神父会夸奖我的。”他笑嘻嘻看着男人茫然无措的目光,“也是神父说,你的生命到此结束,所以去死吧。”
噗呲——
剑很锋利,使得十岁的孩子轻轻挥去,一下就砍掉了成人的头颅,只是显得太轻易了些。
席暮漠然看着滚落到门外阶下还一脸狰狞的头。他回身,看向祂身后的我们,道:“下一个谁?”
我和苍怜起身,走到那里,我接过已经布满鲜血的剑,很沉,很长,一下没提起来,我那时不禁想他们是这么提起来的。也就是愣的那一会,苍怜过来帮忙,搭了一把手才能轻松拿起。
我看了看手里的剑,又看了看两个想逃却被定住的男人,疑惑地“咦”了声。
祂道:“别担心,吾在。”
杀死他们已经变得吹灰之力,可是那时的我,心中忽然生出某种东西,就像种子破壳钻出嫩芽,不大,却很瘙痒。
那种痒意像是真的,因为我感受到什么离我而去。
我还没明白是什么,茫然思考中,微张的嘴巴就被滋进一股水,好像是从我身体内部出来的,于是下意识咽了下去,顿时血腥味漫入喉咙,进入腹中。
我蓦地睁大眼睛,看向眼前近距离的男人,眼神像是厉鬼。
一滴血从我额上滑下,伴随苍怜惊恐的惨叫声,我闭上眼睛,血水成了血泪流下,我也因此明白那种心痒。
那是我已破碎的信仰。
剑砍向了我的头颅。
我的父亲杀了我,我想杀我的父亲。
这已经不对了,已经不对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的,什么时候……
最后一刻,我竟然是这种想法。
弥留之际,我看见皱着脸担忧跑过来的席暮与苍悯,还有发了疯砍向两个男人的苍怜,以及——
我茫然眨了下眼。
以及……笑容诡异的祂。
祂说祂会保护我们。
这是真的吗……
我疲惫闭上眼睛,等待和那些人同样生命的流逝。
只是我等错了。
这已经不是真的了。
——
醒来的时候,苍怜开心地和我说:“你父亲和我父亲已经认不出来了,他们的鲜血、身躯都混为一体了,你明白吗?他可以是你的父亲,也可以是我的父亲,席黎,我们血肉融于一体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是不是很好玩!”
她疯狂地笑着,那不是真的开心,我知道,那不是真的开心。
我看着金碧辉煌的房顶,琳琅满目的器具。耳边是痴女似哭似笑,眼前是虚幻似真似假。
我睁眼,是掩藏在夺目金辉下的恶,闭眼,是掩藏在神龛后的祂。
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叫,想让那种无名的情绪释放出来,于是我喊了出来,声音止住了疯笑的苍怜,也止住了快要进来的苍悯和席暮。
直到胸脯挤压,喉咙发疼,身体紧绷,我感觉自己在解脱,那种无奈才恍惚淡去。可是我的身躯,紧紧束缚住了我。
我无法逃脱,我被困在人性里。
他们走到床前,神情也是恍惚的,苍悯呆呆地问:“你活着?”
“我活着。”
苍悯问:“你没死?”
“我没死。”
苍悯问:“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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