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一瞬间,黎濯口中吐出的话直直地劈进了梵云雀的心海之中,唤醒了内心深处的另一具灵魂。
曾经的种种光景在脑海中浮过。
原是棋枰落子的脆响。
这些本是属于,另一个“梵云雀”的记忆。
震惊之余,殊不知一颗清泪已从她的眼角滑落,一路滴至她的胸膛,将沉寂已久的心扉烫出一个洞来。
满室寂静,曾耀极一时的芙蓉宫中,住着的既非尚书府千金,亦非深宫贵嫔,不过是盘末路残棋。
她抬头,感到颊边冰凉,笑的落寞:"若我说……凡事皆是刀架颈上所为,将军可信?"
烛泪与泪水并落,灼得黎濯指尖一颤,急忙撤开手偏过头去。
这具躯壳里翻涌的魂魄未散的余哀。
梵云雀压下心中情绪,眼下不是悲春伤秋之时,残局求生才是要紧。
"请将军信我,一切非我所愿。当年我是万般不愿入宫的,可我偏偏又是女儿身,如果我敢忤逆我爹话,是没有好下场的。"
她倏然掩面,纤弱肩头颤若风中飘扬的残柳。
"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将军并非不懂,只是违逆圣意便是落得个血溅当场。我已被我爹视为无用之人,总要在这后宫之中为自己考虑吧。"
哽咽声止顿,白日御花园内里听得的秘闻,加与今夜修罗场之事,梵云雀的心中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决绝抬眸的刹那对黎濯说:“只要将军肯放我一马,我便可在这宫庭之中成为将军的眼睛。”
黎濯并非是三言两语就能糊弄过去的等闲之辈。
若要活命,唯有二人利益一致,须得是拴在玄铁链上的猢狲,同焚一炉香。
故此,梵云雀需要向他投诚,表明自己是站在他那边。
闻言,黎濯抬眸看了看梵云雀,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收起虚假的眼泪,梵云雀微微眯起双眸,朱唇轻启道:“依我之见,如今沈轼一心想要置将军于万劫不复之地,将军又何必坐以待毙呢?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妾身愿作将军在禁中的耳目,待得时机成熟之日——"凑近他的耳廓,衔着最后四字如吐珠玉,"助君黄袍加身。"
梵云雀故意拖长了最后四个字的尾音。
她深谙人心欲壑难填的道理,也知道这四个字的诱惑力对于一些人来说有多么诱人。
虽说不知黎濯有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但是当她有这样的想法时,就说明他已经向黎濯倒戈了。
她的话半真半假,是因为宫庭囚笼非她久居之地,续命契机偏又与这乱世棋局暗合。
若是有了黎濯相助,推翻暴君扭转国运一事,岂不是轻而易举。
乱世求生,需倾尽一切为其所用。
眼前人褪去怯懦皮囊,看起来无辜至极,可吐出的谋划却字字见血:"沈轼今夜既敢断将军生路,来日还知不会焚杀尽那些功臣?"
此刻的梵云雀眼神里充满了算计之态,将大逆不道,蛊惑人心的话语说的头头是道。
黎濯甚至认为她不该在这宫墙之中,而是去当一个游走四方的说客。
更令她感到有意思的是,梵云雀身为沈轼的妃子,竟然妄图怂恿他去推翻沈轼。
然而,这个提议却并未让黎濯感到太过意外,因为在他内心深处,其实早就存有这样的念头。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隐忍,表面上对沈轼恭顺有加,但实际上却是在卧薪尝胆,等待着复仇的最佳时机。
只要时机一到,黎濯便会毫不犹豫地张开獠牙,毫不留情地吞噬掉沈轼所拥有的一切。
他要让沈轼品尝尽失去所有的痛苦滋味,还要将其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想到此处,黎濯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梵云雀默不作声,捕捉到了黎濯脸上那丝异样的表情。
“扮猪吃老虎。”
这是黎濯对她的评价。
“黎将军谬赞了。”
梵云雀悬着的心可算是有了着落,她知道她赌对了。
黎濯一脸淡然地看着眼前的梵云雀,但并没有立刻回应她的合作。
他很清楚,眼下不过是梵云雀为了自保才想出的策略,现在杀了她那位尚书大人定不会善罢甘休,这无疑是给自己再加上一层麻烦。
既然如此那他不妨顺水推舟,如若此人有二心,到时候再杀了也不迟了。
沈轼尚且入不了他的眼,可况是一只囚笼中的金丝雀呢?
他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说道:“只要娘娘不食言,我自当竭尽全力保娘娘在这后宫之中风生水起。”
“一言为定!”
梵云雀心中一喜,先前她还是有些不太放心,毕竟与黎濯这样心思深沉之人打交道,稍有不慎便可能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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