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格雷厄姆嘴里塞满意大利面,“布鲁德海文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埃利奥叹了口气,“我到现在都觉得这一切都像是在做梦,而且是个糟糕至极的噩梦。”
“那么,你有没有…?”
你有没有杀人?
埃利奥僵住了。他听懂了格雷厄姆没问出的那个问题,难以置信地望了过去,后者也正看着他,似乎被他的眼神击中,不太自然地收回了目光。
“你说什么?”
“没什么。”格雷厄姆若无其事地拨了拨盘子里的沙拉,“只是一个愚蠢的问题,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埃利奥想让他把话说完,但他自己最后什么也没说。他沉默地把盘子里剩下的食物扒进嘴里,黏糊糊的面条在他的喉管里扭来扭去,不太情愿地挤进胃里。格雷厄姆也没再开口,窗外偶尔有引擎的声音飞驰而过,隔壁男女的说话声模模糊糊地振过来。
灯闪了一下。
埃利奥收走吃完的盘子,拿去厨房洗。格雷厄姆关了电闸,在客厅踩着桌子换灯泡。他告诉埃利奥把碗碟放在那就行,他一会来洗,后者没听他的,摸黑用水。面条在埃利奥的胃里膨胀翻滚,他忽然弯下腰,捂着嘴干呕了几下。
那声音被压在水流下。
埃利奥捧起一手水,扑到自己脸上,希望这能让他自己感觉好一点。
“嘿。你还好吗?”
格雷厄姆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已经换完了灯泡,但没开灯,靠在关着门的碗柜上,抱着手臂看他。
埃利奥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有点担心他一开口就会吐。
格雷厄姆也没说话。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但他比埃利奥高一个头,后者仍然能一览无余地瞧见他的面部表情。有一个咬嘴唇的动作一闪而过,就像是他也有点懊悔。
“别担心,”格雷厄姆憋了一会儿后安慰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水流声仍然在响。
“希望如此。”埃利奥低声说。
“如果你是被冤枉的,……”
埃利奥打断了他,“我‘是’被冤枉的。”
他抬起头,看着格雷厄姆。年轻人的语气加重了不少,“我没有杀人。”就像是他在争论他的清白。
格雷厄姆看着他,不忍地皱起眉。埃利奥双手撑在洗手台前,被水打湿的黑发凌乱地垂过前额和两颊,发卷的末梢蹭过肩膀,印出湿漉漉的水痕。水珠从他的睫毛上滴落,往眼睛下划出几道痕,无声无息地汇到下颌线,滴到卫衣领口里。
他也注视着格雷厄姆,没有眨眼。
“我真的没有杀人。”埃利奥轻声重复。
格雷厄姆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说。
“也许吧。”
“肯定会。别说什么也许。”格雷厄姆随手拿起旁边的布,胡乱给他抹了抹脸,“还有,把脸擦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虐待你。”
埃利奥的五官都差点被他抹到一起。他顾不上刚才的事,连忙按住格雷厄姆的手,怀疑地闻了闻那块布。
“等等,这是刚擦过桌子的抹布!”
“是吗?”
“我给你抹一下脸,你就知道了。”
格雷厄姆谨慎地后退了一步。埃利奥举着抹布,向他逼近,看起来很邪恶。
“站住!”
“我又不傻!”
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顶楼掠过一阵羽毛般轻盈的脚步声。住在最高层的住户听到了,不以为意地嘀咕两句,“又是那些猫。”但他不敢再多说什么。
在哥谭,猫很可能也是有人罩着的。
那只“猫”跃过楼与楼之间的空隙,没瞟一眼脚下的高空。他路过几起抢劫案,还有一些试图破坏ATM机的团伙,留下一地被打断骨头、躺在地上挣扎的小混混。但他们什么也没来得及看清,只有剪开的风衣一角在高空一晃而过。
“蝙蝠怪物!”他们乱喊,“有本事就从那里下来!”
一枚小球滴溜溜地滚了下来。烟雾在它落地的那一瞬间爆发,把漏网之鱼笼进昏迷的梦境里。
所有人倒下之后,他才从楼顶探出脑袋。兜帽盖住了他的上半张脸,但神奇地丝毫没有影响他的视野。
“哥谭还是老样子。”他感叹。
一阵风落在他身后。他似乎有所感应地回过头,真正的、黑漆漆的“蝙蝠怪物”站在那里。
“刺客。”蝙蝠侠沉声说。
“好久不见,蝙蝠。”刺客说,“我们收到了你的邮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