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人就咬,小鬼们跟在其后,吸食魂魄。
“休要再造杀孽!”一片混乱中,黑白无常寻妖气追击而来,乾坤棍当空批下,神鞭与几十大蟒纠缠。雾色开出一条光路,百花周身聚集着七七四十九个冤魂的戾气,一众小鬼随听调遣。必安盘算这必是一场苦战,他和无救加在一起,降妖不难,可百花还有肉身,阴差杀不得活人,想生擒百花现下情势可不乐观。
天地混沌,月不见色,人间变成修罗场。百花眼中只剩下杀人和战斗,不知疲倦,不可停歇。黑白无常祭出仙鹤朱雀,万小鬼嘶鸣,红绸节节碎裂。
三人斗的天昏地暗,无人注意仓皇逃窜的凡人中有个反向而来的身影,夹杂一点寒光闪过。对峙之下,百花忽地感到有粘稠温热的液体散开,背后尖锐的疼痛,一阵冰凉。
“不能走!”背后是满手鲜血的莫林钟。他发狂似的一遍遍念着,“百花是我的,百花蜜酿是我的!”
低头,褐红的血液渗出,一把刻着梵文佛经的匕首已刺透百花心脏。
记得赠刀给他的时候,百花还曾取笑这个胆气略小的朋友,“喏,别老怕这个怕那个,送你一把匕首,爹说壮胆管用的很……”
仿佛昨日三人还在月下饮酒,今日,这便是结局?
百花肉身亡,阎王玉天龙看准时机,从身后绕出,伸手击百汇,百花三魂震碎,翻手欲再拿七魄,被范无救拦住,“过分!”
“二仪在户,循环赫奕,处暗愈光,交曲使直,纲纪吾身,晨昏怛愓,回度灵田,精华罗毕,顷刻敷威,群魔自息,皎皎无穷,用之不竭。”云霞之上,谢必安持棍于天地间书写,咒声笼罩万物,万象归于清明。
小鬼散尽。百花的意识不再清晰,胸口的血已干涸,瞳中的光点散开,世界一片模糊。无救必安互通眼色,适时收手,百花逃入忘川。
新的因果开始轮转。
忘川河上,多了一座阴森的小楼,楼内人在等着有一日,那人从屋外走过。
她不知道的是,黄泉路的另一端,也坐着一个人,在等着,有朝一日,她从桥头走过。
人间事恍如一场大梦。路尽头的人曾问谢必安凡间的桥都是跨河而建两边连着陆地,忘川这座桥的一端却深入河中,既不能渡人,存在又有何意义?
谢必安拨开一片彼岸花,幽幽答,桥的彼端是无尽执念,是凡尘最难渡过的劫,心不明的人,看不穿罢了。
莺时不同意,她说,人有念想,才敌得过岁月漫长。
玉天龙小人得志,从三界五行册划掉莺时生辰,收了记忆,给她一口锅。
后来,莺时用百年时间坐在锅前熬汤,底料是凡人的眼泪,路过时只要喝上一碗,便什么都忘了。牛头马面模糊的听她讲过自己姓氏,却又听不真切。莫,还是孟,还是其他什么,于是在地府中阴差不怎认真的尊敬中称呼她孟婆。
地府中,我的意识重掌身躯,百花的精魄在孟婆怀中散去,她的一生谢了幕。那个她等了百年的人,在这悠悠黄泉的另一端,也等了她百年。
孟婆站起来,泪眼几乎埋没一双杏眼,颊上梨涡变成两个深深的凹陷,下颌小巧的黑痣也在一众斑纹中显的平平无奇再无灵动之感。发髻上的海棠与她面容的沧桑格格不入,她再也不是那个草长莺飞一般的明媚小姐。
被划去八字的魂魄便在三界五行中均无归属,她无处可去,最终都只会回到那个锅子前。只是现在,陪着她的,除了那口锅,还有一株牡丹,一株娇艳的能滴出血的大红牡丹。
百花眼角的泪凝成一颗晶莹的珠子,落在我手里,酿酒的手艺也一并给了我。眼泪中一闪而过的思绪被我捕捉,在那快如落花的一瞬,她说,如果我们能作朋友也不赖。
小楼随着百花的离开褪去妖气,现在只是开在忘川河中的一个平凡酒家。闯了大祸的我成为了它的新主人,日日在里面酿酒,范无救和谢必安常来坐坐。他们说来日如有机缘集齐七颗眼泪,使得七星归位,或许我还有机会彻底摆脱楼里的怨气,否则,随着日月斗转星移,房倒楼塌之日便是我油尽灯枯之时。
百花的离去总让我心绪难安,百花蜜酿成了日常相伴的良药,范无救是个很好的酒搭子。偶尔的时候,我似乎也能够进入百花的梦境,许多的兽人为她酿酒,欢笑高歌。我在一棵树下抚琴,树上零落飘下雪白的花瓣。她在云端起舞,忽而转头,两行血泪直流,跪问苍天,自己到底何错之有。
凄惨之状将我吓醒。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大概就是百花苦思不得的答案。生的貌美身怀绝技不是罪,身处下位无力抗争才是。
环顾四周,不知是何年月。在人间总叹时光易逝,现在地府没有了时间的说道,反而让我莫名哀愁,那是永恒带给人的虚无,是更绵软无声的囚禁。我磕磕绊绊的站起来,醉意还浓,想到梦中的百花和兽人,眼中竟含起了泪,三万兽人的命,百花终究没有机会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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