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明明已经是初夏时节,这里却像是被温暖遗忘的地方,依然留存着沁骨的凉意。
贺隐溪找到迟宣的时候,少年正蹲在楼梯间里,缺乏安全感似得抱着腿,注意到他走近后,扬起苍白的脸,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贺先生。”
迟宣瞧见贺隐溪脸上近乎怜悯的神情,满意地为自己的表演打十分。
他在一对人渣父母的教养下长大,格外能体会变态们的心理活动。
圈子里有不少人喜欢包养男性,尤其是容貌姣好的少年,大多是带着些欺凌玩弄的意味。
迟宣轻轻舔了下干涩的嘴唇,脸上露出一丝奇异的微笑。
他期待地想着,自己现在这副破碎又坚强的样子,最能激起人的破坏欲望。本就心怀不轨的贺小少爷一定忍不住了吧?
或许会用病床上那个女人来威胁,把自己圈禁起来肆意玩弄。
就在迟宣准备起身投入青年的怀抱时,楼上忽然传来一声巨响,是摔门的声音。
迟宣的身体下意识颤抖一瞬。
不知道是哪家人在吵架,中年男人的咆哮声响彻整个楼梯间:“老子生你养你,就是为了伺候我的!现在让你捐个肾怎么了?那家有钱人出五十万你知不知道!还不滚回去做检查,否则老子今天就打死你个废物!”
随后是格外响亮的巴掌声,和一阵拳打脚踢的混乱。
迟宣的心脏处传来微微刺痛的抽搐,是过去许多年里、在他还无力反抗那个酒鬼父亲的时候,留下来的近乎本能的恐惧。
即使那个人已经死了,这种感觉也从来没有消失。
它们只是蛰伏在少年的骨血里,像是根深蒂固的藤蔓,随着年龄的增长而爬满血肉,在受到似曾相识的刺激时,就刺穿皮肤冒出狰狞的尖刺。
迟宣原本伪装出的悲伤凝固,像个摇摇欲坠的面具挂在脸皮上。
他索然无味地想,真他妈晦气。
破坏了他设计好的游戏。
迟宣短暂地僵持在原地,等待身体的战栗结束。
他现在已经很强大了,只需要短短几十秒,就能从窒息般的惊惧中回过神,然后再恢复若无其事的样子。
贺小少爷看起来愚蠢又天真,一定不会发现什么端倪。
他如此想着,然后就被一件外套兜头盖住。
隔着一层单薄的面料,那令人心惊肉跳的吵闹声似乎被隔绝了许多,只余下模糊的回响,甚至不如自己脉搏跳动的声音洪亮。
迟宣被一双手臂抱起来,贴着青年不算健壮但很温暖的胸口,半晌才扯了扯嘴角。
有病吧,这个小少爷。
迟宣面无表情地想,一个威胁包养小男生的家伙,难道还有什么贵重的品格不成?
贺隐溪一定是另有所图。
迟宣干脆决定装得久一点,势必找出对方的狐狸尾巴。
虽然表面看起来温和到有些迟钝,但贺隐溪其实是个挺敏锐的人。
他从前体弱不能运动,只能羡慕地旁观别人玩耍,所以养成了在安静中观察世界的习惯。
旁人的喜怒哀乐、态度转变,他往往能够在第一时间察觉,并且体贴地照顾朋友们的情绪。
刚才他从迟宣的脸上读出了恐惧。
所以身体几乎不受大脑控制的,下意识地做出了保护的举动。
回过神之后,贺隐溪也并不后悔。
他只是要完成任务包养主角受,帮迟宣和越凌走向幸福的结局而已,又不是跟迟宣有仇。
天大地大健康最大,贺隐溪原本也是为了求一具健康的身体来做任务,当然更重视生命本身,所以优先选择了保护迟宣。
不过人渣的职责还是要尽到的,于是贺隐溪思索片刻,抱着迟宣冷酷无情地开口:“看到了吧?钱财都要等价的东西来换,那个人为了五十万去卖孩子的肾,你应该为高额的手术费付出什么?”
虽说自己的剧情莫名其妙失踪了一块,但是殊途同归,只要用迟宣的妈妈威胁他接受包养就好了嘛。
贺隐溪机智地想。
迟宣把脑袋埋进青年的胸口,闷闷地说:“贺先生,能再给我一点时间想想吗?”
唔,小少爷怀里的味道可真香。
是用了留香珠洗衣服么?一股熟透了的青苹果味,带着浓郁的甜香,让人忍不住想要张开嘴咬一口试试。
可惜迟宣现在又有了新的好主意,否则还真想“柔弱无助”地在青年怀里多赖一会。
贺隐溪将人放下,目送迟宣落寞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胸口的触感有些奇怪。
低头看去,发现那处的布料微微湿润,更加贴身地透出衬衫下的肉色来。
……果然还是哭了吧。
虽然看上去冷清倔强,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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