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林誉文用力将他推开,脸气得通红,“我虽然觉得兰英姐很好,可是我很尊重她,我绝对没有对她动什么歪心思,也没有跟她发生什么。所以同志,你应该是误会了!”
“你欺负了英子还不承认!”崔国栋一听,怒火冲天,“你是不是男人?欺负了就承认啊,现在欺负了又不承认!”
一拳头狠狠砸到林誉文脸上。
“我真没干!”
林誉文被砸得头晕目眩,也有几分怒了。他冷眼望着崔国栋,用力将他推开:“我行得正坐得直,没做的事就是没做!崔同志,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然后他温柔地看着崔国栋,“你或许对我确实有些误会。”
他太光明磊落了,就像光一样,映照得崔国栋像是阴沟里的老鼠。
崔国栋张了张嘴,终究点了点头。
两人坐下来慢慢谈,崔国栋才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情,原来自己误会了英子。
回去的路上,崔国栋整个人恍恍惚惚,也不知道踩到了什么,“砰”的一声摔倒在地,啃了一口雪。他有些懵地站起来,发现旁边有一坨狗屎。
有狗屎的地方必有狗尿,这雪可不能乱吃。
他使劲抠了抠自己的嘴,舌头上抠出了血,直到抠得干干净净。
“国栋,你可算回来了!明天你弟弟要回去了,你快帮忙收拾东西,把我门口晾的萝卜干都装罐子里,给你弟带上。”回到屋里,王春娟忙里忙外,看见大儿子回来,就冲他吆喝着,让他帮忙搭把手。
崔国栋只是“嗯”了一声,站在原地没动。
“咋了?今天怎么跟个木头块一样?”王春娟斜睨着他。
崔国庆听到声音,放下正在收拾东西的手:“大哥应该是怕我欠钱不还吧,毕竟这次确实花了大哥太多钱。”
他也没想到自己做的板凳居然摔死了人,不过师傅没跟他讲这事儿,好在爹娘已经帮他摆平了。
崔国庆缓缓走到崔国栋身边,“大哥你放心,那三百块钱我肯定还你。等我出了徒,当了木匠,一定还你。你就别跟我甩脸子了,毕竟你是我哥。”
崔国栋这才回过神,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用了,我是你哥,你是我弟。你有这些事儿,哥帮你还了就还了吧。”他淡淡地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对了,国庆,如果在县城看到你嫂子,帮忙问声好,看看她最近过得怎么样。”
“只是看看吗?”崔国庆看着他这样子,眼里闪过一抹促狭,随后又故作无辜地说,“光看看怎么行?嫂子走的时候带着那么多孩子,身上又没有什么钱。大哥,你不得给点钱,让我带过去给嫂子呀?”
“钱?”崔国栋愣了愣,身上没什么钱了,最近也没去上工,粮票在娘那儿,他的钱都被拿去还债了,“我没钱。”
“这就没钱了呀,那粮票呢?粮票总有吧?”崔国庆一听,语气带着惊讶和嘲讽。
崔国栋抿了抿唇,缓缓说:“粮票都在你嫂子那里。”
“你都二十六了,身上没钱也没粮票。”他扁扁嘴,满是嘲讽,“难怪嫂子要跟你吵架。”
那天晚上的动静他也听到了些,再看看第二天大哥脸上的红印子,也隐隐约约猜出了什么。
“像你这样的,我要是个女的,我也不愿意跟着你。让人家干那么多活,一个人带那么多孩子,你当男人的,还欺负她。哼,哥,我打心眼儿里看不起你!”
崔国栋听着他一句接一句的数落,眼眶顿时红了。
“够了!”
他猛地冷喝一声。
崔国庆被这突然的一嗓子惊得呆了呆,这才转身走了。
崔国栋回到房间,把自己关在里面。越想越气,在床上辗转反侧,实在睡不着,半夜就去担粪。
然而,刚把粪舀到桶里担起来,脚下一滑,“啪嗒”一声,整个人重重摔在田里。那根扁担硌在胸口,疼得他身子一抽。
他没起来,就这样躺在地里,躺在雪地里,直直望着天上的月。
月光清冷皎洁,他好像看到了他的英子。
“大半夜的,在外面嚷嚷什么!”王春娟起来倒夜壶,听到外边的动静,看见大儿子居然倒在菜地里,忍不住尖酸刻薄地骂道,“没有女人晚上就睡不着了?没出息!”
崔国栋看着自己的娘:“什么才叫有出息?像我爹这样吗?一辈子唯唯诺诺,被你骂得连个屁都不敢放!”
没想到一向顺着自己的儿子居然敢怼自己,王春娟的瞌睡虫都被惊醒了。
“完了完了,全完了,你被那贱人带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