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冯兰英答应得干脆,倒让王春娟愣住了。
这些天憋着的气总算出了些,她哼了一声转身就走,还不忘回头威胁:“赶紧的!待会儿就要用!”
冯兰英唇角微扬,目送婆婆走远后,转身去了猪圈旁的杂物棚。那压豆腐的木框上积了厚厚一层灰,蛛网密布。她皱了皱眉,远远看见崔国栋正在井台边洗菜,便扬声唤道:“崔国栋,过来一下。”
崔国栋听见媳妇召唤,忙不迭跑过来:“英子,啥事?”
冯兰英指了指脏兮兮的木框:“娘说要用这个压豆腐,你把它洗干净搬进去。”说完又补了句,“记得用热水烫一烫,去去霉味。”
崔国栋连连点头,二话不说就撸起袖子干了起来。冯兰英站在一旁,看着丈夫笨手笨脚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上扬。
灶房里飘着豆香,王春娟正往滚开的豆浆里点卤水,崔红梅在一旁手忙脚乱地递着勺子。
往年这时候她都在屋里躲清闲,今年却要干这些粗活,心里不爽极了,但是不干又得被骂,只得忙得满头大汗。
趁着王春娟忙得不可开,崔红梅一个转身就蹑手蹑脚溜了出去,准备出去蹲会儿茅房。
没想到,刚走到猪圈旁的田埂上,就看见冯兰英牵着文玲站在雪地里,母女俩有说有笑地嗑着南瓜子,时不时的还捏两个雪球打着雪仗。
“冯兰英!”崔红梅气得直跺脚,“娘让你洗的木框呢?你倒在这儿偷懒!”
冯兰英不慌不忙地指了指屋檐下:“那不是都洗好了晾着吗?”
崔红梅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崔国栋正满头大汗地往灶屋里搬着湿漉漉的木框。她顿时火冒三丈:“你居然使唤我哥。”
“这话说的,”冯兰英轻轻掸去肩上的雪花,“谁有空谁干不是应该的?再说了,你哥自个愿意,不信你问问你哥。”
没等崔红梅开口,崔国栋就憨厚地笑了笑:“你嫂子刚出月子,这冰天雪地的,哪能让她碰冷水。”
“你可真是好福气!”崔红梅咬牙切齿。
冯兰英将一颗南瓜子仁喂进文玲嘴里,慢条斯理地说:“红梅啊,希望你将来也能找个这么疼人的。”
这话像刀子一样扎在崔红梅心上。她想起自己落选的刺绣,想起在林知青面前出的丑,再看看眼前这个悠闲自在的女人,面容扭曲。
要不是她那天故意给自己泼粪水,自己也不会在林知青面前出丑!
要不是她故意藏私,自己一定能出尽风头,让林知青刮目相看!
都怪这个贱人!
崔红梅气冲冲地往回走,经过西边屋时,透过窗户看见五岁的崔胜利正趴在炕桌上写字。小家伙握着铅笔,在本子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一”字。炕上,两个刚满月的双胞胎睡得正香。
崔红梅眼珠一转,从兜里掏出一把炒黄豆,笑眯眯地凑过去:“胜利,姑姑给你好吃的,这些黄豆可好吃了。你吃的时候别忘了给弟弟们分,做个懂事的孩子,你娘肯定还会和以前一样,给你吃奶糖的”
崔胜利眼睛一亮,接过豆子就往嘴里塞,嚼得嘎吱作响。
冯兰英牵着文玲回来时,突然听见屋里传来婴儿的啼哭。她快步进屋,只见在襁褓里的小老三涨红了脸,小手在空中胡乱挥舞。
“不好!”她心头一紧,赶紧抱起孩子。仔细一看,小家伙原本粉嘟嘟的脸蛋涨成了紫茄色,张着嘴,眼泪汪汪的,分明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小孩窒息,要是不加以抢救,恐怕三五分钟就会没命。
她拼命拍打着孩子的后背。怀里的婴儿小脸憋得发紫,嘴唇已经泛青,小小的身子在她怀里剧烈抽搐着。
“作死的!你干什么打孩子!”王春娟像阵风一样冲过来,粗糙的手掌直接往孩子身上抓。
冯兰英一个侧身,把孩子护在怀里,后背结结实实挨了婆婆一记。
“孩子噎着了!”冯兰英声音都在发抖。
崔国栋跌跌撞撞跑进来,看到孩子脸都发紫了,腿都软了:“这、这是。”
“嫂子又不干活,也不挣工分,居然连孩子都带不好。要是我这可怜的侄儿有个三长两短,哥你就别和她过了,这样的女人趁早扯离婚证得了。”崔红梅慢悠悠的从灶屋走出来。
王春娟也看出来了,这孩子摆明是吃东西噎着了,脸色瞬间拉得老长。
“冯兰英,你一天天的别以为你会个刺绣就要上天了、不得了了。你现在的任务就是照顾两个孩子,连孩子都照顾不好,你还有什么用?”
冯兰英哪有空管他们说什么,看着孩子气息越来越微弱,拼命晃着把孩子,拍着后背,急得眼眶都红了。
崔国栋看她这样满是心疼,刚想上手抢过孩子安慰。
没想到“扑通”一声,孩子呕吐出一颗东西,圆滚滚地落在地上。
居然是一颗黄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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