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号:179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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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轩窗,半面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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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有钱。”说完用衣袖捂在嘴上,兀自笑了声。别人见状也随着她笑。

    吴裳再一次见林在堂,就是在这一天、这一刻。

    暖烘烘的咖啡馆里尽是笑声,林在堂撑了一把黑伞,跟在人身后进来,听到磨咖啡的店员说她喜欢有钱的男人。

    他的穿着与周围人格格不入,一张年轻的脸却搭配一身老气横秋的羊绒西装,黑色的高领毛衣熨贴修长的脖子,低头从口袋里拿出一方手帕,摘下眼镜来擦镜片上的雾气。

    许姐姐用胳膊肘碰了吴裳一下,咬着牙瓮声说:“你要的公子哥儿。”

    吴裳眼瞟过去,看到他手上的眼镜,和衣袖上的那枚袖扣,隐约认出了林在堂。就是要在邻村盖工厂的商人。却又不仅于此。

    “欢迎光临。”吴裳将身子探出去,笑着招呼林在堂:“请问您想喝点什么?”

    面对这个热情的店员,林在堂显然愣了下。他刚回国,并不曾想到如今海州的姑娘已经这样热情了。

    “两杯美式,一杯冰、一杯热。”

    “请您稍等。”

    吴裳转身去做咖啡,不死心地回转身子,与林在堂凑近一点,问道:“你不认识我啦?”

    林在堂有些错愕,认真打量吴裳一眼,问:“我们见过?”

    吴裳见状嘴一努:“逗你的,没见过。”

    许姐姐在一边打趣:“吴裳!你又调戏别人!”

    电影院的电影要开演了,年轻的姑娘小伙子们彼此招呼着走了出去,就那么一瞬间,咖啡馆就变得安静。

    “感谢这场多年不见的大雪。”

    研磨的声音很大,吴裳没完全听清许姐姐的话,只听到感谢大雪。热情回应许姐姐:“是的呀!感谢大雪!”

    这个天气他们并没备许多冰块,她抱歉地对林在堂说可能要再等等,他点头:没关系。他坐在高脚凳上安静等着,没有看手机,也没有翻面前的杂志,专注看她做咖啡。吴裳一边做咖啡一边想:难道我认错人了?冰块掉落两块到操作台上,发出清脆响动。林在堂以为她着急,安慰她:“不着急,慢慢来。”

    “哦,好。”

    林在堂走的时候,吴裳目送他,见他一手撑伞,一手拎着咖啡袋子,走向路边的那辆价值不菲的车。副驾的车窗摇下,一个罕见漂亮的女生伸出手来接他递过的咖啡,他顺手捏了捏她的脸。

    雪已转小,外面的一切都湿漉漉的,许姐姐啧啧一声:“一对璧人。”

    吴裳想跟朋友宋景分享见闻,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合适的词句,就借用许姐姐的话对她说:“今天看到一对璧人。”

    午夜场电影散场,咖啡馆终于关门。吴裳很饿,决定去阮香玉那里吃碗面。小食店离这里并不远,走过两个路口,就离开海州的繁华之地,拐进一条巷子,一直向里走,能看到一个破旧的木牌匾,上面歪歪扭扭写着“香玉面馆”四字。牌匾比吴裳的年龄还要大,久经风吹日晒,已是斑驳。牌匾下面亮着一盏小灯,在细雨里如萤火虫一般。

    吴裳蹑手蹑脚进去,里面黑漆漆一片。

    “下班了?”阮香玉拧亮手电坐起身来,照着吴裳。

    吴裳立刻捂住眼睛,娇声道:“阮香玉!我要瞎了!”摸索着去开了灯。

    阮香玉把桌椅推到一边,在中间的地上摆了一张行军床。吴裳见怪不怪,一屁股载倒在小床上,撒娇道:“妈妈,我好累,好饿,我想吃姜汤面、还想吃乌饭麻糍。”

    “你倒是会挑!”阮香玉点她额头一把,去厨房为她做。很快就升腾起热气,将她整个人温吞吞困在里面,这令她轻轻叹息一声。

    吴裳头伸进来,关切地问:“医院怎么说?”

    “你外婆就是糖尿病。”

    “那你为什么叹气?”

    “我叹你大半夜要吃东西,一张脸都吃圆了!”

    吴裳闻言就扯着嘴巴嘻嘻地笑,在玻璃影里将头摆来摆去看自己。一张圆圆的饱满的脸庞,是宋景口中的“面如满月”,也是外婆口中的富贵相。

    哪里就富贵了呢?吴裳经手的钞票,最多的时候就是许姐姐给她发工资的时候,足有两千二百元之巨。

    如愿吃到了姜汤面和乌饭糍粑的她整个人都软下来,期间与阮香玉闲聊,问她:“你猜我今天看到谁啦?”

    “谁啊?”

    “就是我大一那年夏天,有个人租了村头肖奶奶那间屋半个月…”

    阮香玉茫然地摇头,死活想不起吴裳说的是什么。吴裳呢,就咬着筷子拼命想,怎么回事?怎么没人记得了呢?

    走的时候将脸贴在玻璃窗上向里看,朦胧不清的光线里,姆妈缩在小小的行军床上,电热器都没舍得点。

    细雨落在吴裳的头发上,她琢磨着明天还是要去买张彩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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