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么强大的异种,也是当年从研究所跑出去的那一批么?明暗从没有见过这个模样的异种,而从刚才那道背甲上的裂痕来看,蝎子或许不是它的真身。
佛斯特·阿列巴尔当年留下的记录并没提到关于眼前这个异种的记录和描述,是当时没发现,亦或是来不及?
触手将明暗缠得很紧,以至于虞戈没办法操作机甲释放炮弹,现在不是省吃俭用的时候,再不用可能就用不上了。她的内心有些着急。
“明暗,让开!”迫不得已,她打开机甲的对外扩音器,紧紧盯着虚拟光幕上的画面,随时做好发射的准备。
然而下一秒,她却发现了不对劲。
不远处的明暗仿佛听不到她的声音似的,不仅没有回避,反而双手一松,就连用来保命反击的双刀也扔在了地上,如木头一般直直地站在原地。
发生什么了?
眼前的画面看得虞戈一头雾水,可是为了避免伤害到她,也只能取消炮弹的发射,重新抽出长刀抵挡那对螯肢的攻势。刚刚装上的已经是身上携带最后的能源了,她连助推器都舍不得开。
这下她不仅要单独应对异种的攻击,还要同时注意保护突然丧失攻击能力的明暗。她怀疑是那只异种有问题。
刚刚明暗才提醒她没多久,这是寄居性异种,什么意思?虞戈还没来得及详细去问,只能从只言片语中去摸索。也就是说眼前的异种是寄居在这只形似蝎子的异种身上,慢慢吞噬,直到完全霸占和主导它的身体?
不对,这个能力只对机甲有害,明暗的提醒是为了她而提出来的。但是看她如今的状况,眼前这只异种恐怕还有另外的不被察觉的异能。
控制精神,又或者是幻觉?
恐怕此时此刻只有本人最清楚。
明暗看见了什么?
她看见了……母亲。
分明没有出生时的记忆,然而那种痛苦却仿佛天然镌刻在她的基因之中,人生的底色便是痛苦。一道心跳停止的同时,另一道心跳却刚开始第一次跳动,两个生命仿佛接力赛似的存在于那个时刻,在逝去中新生。
小时候她总是做梦,梦到血色的天空,那是她还在母亲身体里时所看见的模样。一双手,一个吻,一双臂膀,仿佛无所不能的神一样将她从鬼门关里拉了出来。
她看见了,母亲。
明暗的大脑中还有一丝理智提醒她,眼前是异种,身后是同伴,放弃武器的下场无异于等死。
死神的镰刀正朝着她高高举起,携着无尽的恶意将要落下,然而狰狞的怪物身上却突然出现了母亲的脸。
奶奶说的没错。
明暗长了一双跟母亲一样的眼睛,但却不及她万分之一的温柔和坚韧。
痛苦么,后悔么,遗憾么,恨么?她有这么多话想要问她,可浑身是血的女人却一句话也没留给她,只是无言地给了她所能给到的一切——一个出生在这个世界的机会。
现在,时隔多年,那张脸重新清晰在眼前,但是明暗却没看见一丝一毫的痛苦与恨。这像一场跨越时间与空间的对话,或许那时她正听见了孩童的第一声啼哭,于是笑得很温柔。
像一朵在地狱里盛开的血之花,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盛放,然后凋零。
喂,明暗,你在干什么?
等待这么多年的敌人终于出现了,你呢,在干什么?
为什么丢下手里的刀,你那复仇的欲望呢?你的痛苦都忘记了吗,你说要为她复仇的,都忘记了吗?
“啪”的一声,脑海中仿佛有根丝线断掉了的声音,再抬头,她发现自己早早已经满脸湿润。往前看,开着机甲的同伴正在奋力抵抗着,明暗想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大刀。
手指尝试弯曲,可是身体动不了。她张了张嘴,发现连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怎么回事?
就在眼前,带着毒液的钩刺击中了机甲的胸膛,螯肢趁虚而入咬住机甲的右臂死死不松开,被咬裂的部位发出了点点火星子。
虞戈陷入了困境。
坦白讲,明暗从来没想过会有这种时刻。
她对自己最好的设想就是待在沙星上独自死去,又或者想现在这样,在某次跟异种的战斗中死去,反正结局都是一样的。
可是六年前她从金刚草中捡到一条小蛇,那是她的第一个同伴,墨黑的鳞片上泛起一层淡淡的绿光,尖头绿瞳,肩胛处有两撮灰色的羽毛。
后来有一天,小蛇不见了,她又在寻找它的路上遇到了虞戈,一个带着小水母的神秘女孩。她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实际上心思缜密又聪明,而此时此刻站在面前为她挡住了来自高级异种的猛烈攻击。
如果一个人失去的东西多到超出了拥有的部分,那么某种意义上也就无所畏惧了。明暗本来以为自己是这样的,举起刀,将它杀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她对未来的设想是一片空白。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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