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0年，6月。

    从日常的农作物推测，这里是北半球，6月应是盛夏，但在地底很难有正确的感知。

    今天地上的人传来消息，一切准备就绪，欢迎我上去验收。我收拾收拾，第一次准备带利威尔上去踩点，看看他之后的家。

    ——没错，我准备带利威尔去地上居住，理由说起来复杂也简单。

    他母亲曾在的妓院在他有能力后就捣毁了，但有些人还在，因为利威尔每年生日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几岁了，我还是设法找到一些人，撬出了利威尔的出生年份。

    我得知一个令人惊讶的事实：他今年才刚满十五。对比他的身高后，我忧心忡忡，一年来总设法给他搞来牛奶和鸡蛋，盼着他抓紧最后的发育窗口再多窜窜。他对此既不热衷也不反对，只是我念久了他就烦了，懒得喝，我更愁了。

    后来看着他宝贝似得收起一个茶壶，才知道他喜欢喝茶，又给他搞来新鲜的茶叶，煮起奶茶。

    “……好像不够甜。”我捧着杯子嘬了两口，咂咂嘴，“有点烫，你慢点喝。”

    利威尔依旧用他那个奇奇怪怪的姿势捏着茶杯，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神情：“砂糖和茶叶都是稀缺品，差不多得了。两个都弄来，那群脑袋里都是猪屎一样的兵又要到门口哼哼叫唤了。”

    “叽里咕噜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喜欢吗？”

    “……还不赖。”

    “嗤，臭小鬼，装什么大人。”我看不惯他难得沉闷的样子，一口灌完最后一点奶就把杯子往桌上一掼，越过身去呼噜利威尔的脑袋，“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说什么稀缺不稀缺的，小孩都有任性的权利。只要你喜欢，什么都会堆到你面前。”

    “说大话前擦干净你的手了吗？”利威尔撇开头猛地瞪向我，仿若翘了下嘴角，甩给我他的手帕，“先擦擦你的嘴吧，小孩。”

    我照了照镜子，喝得太急了，嘴边一圈白胡子。边擦边咕哝：“臭小孩，不可爱。”

    这是我非要赶着时间把利威尔带到地上居住的原因之一。

    利威尔有一颗赤诚的心，他不应该被关在地底，为最基本的生活条件死命挣扎。像他常说的那样，这个垃圾场里都是垃圾，但他不知道只有他像金子一样。从他捞回了伊莎贝尔和法兰后，波奇、恰皮，都渐渐朝他围拢，我看到了彭格列自卫队的雏形，但也知道呆在地下绝非长久之计，地下街不可能是西西里。

    其二是我在这个世界使用火焰时能有知觉的感受到生命流逝，可能和彩虹之子被非73射线压制的感觉类似——或许因为我与这个世界的力量基石不同源，于是使用力量时总会以少量生命损耗为代价。最直观的状态就是总与死气火焰接触的手已经快速衰老了很多，天知道我才25岁，手已经绷起青筋了，那是胶原蛋白流逝的信号。

    因此，我要尽快安顿好利威尔，然后去这个世界寻找基石，看看能否撑到恭弥来找我——走前我和他约好了见面，我这么久没有赴约，他应该会察觉到不对吧。

    我们从巨大的树根通风口上去——我用火焰带着利威尔飞上去的。像彭格列那样，我也可以用火焰当反推力高速移动。在和利威尔相处时，我已经习惯不隐藏这些，总是要走的，这些事情藏了也没意义。

    埃尔文今天难得从训练中脱身，特地跑来树下看些闲书，顺便守株待兔。

    “啊，埃尔文！”我放下利威尔后兴奋地朝他挥挥手，“你今天有空啊。”

    “这么巧，”利威尔看到那个金发男放下书后站了起来，边掸着他身上的草边和这女人旁若无人地寒暄：

    “——青阳。”

    利威尔合上了本子，丝毫没有偷看日记的窘迫，他只是终于想起了那个金发男是用怎样恶心的语气叫出她的名字。说实话，自利威尔和青阳认识的三年来，直到前几天被那个金发男叫破，他都不知道她叫“青阳”。

    先前是青阳不会说他们的语言，后来她是有意隐瞒，只让伊丽莎白和法兰他们叫她大姐。偶尔有一个常交易的士兵叫出了她的名字，利威尔却该死的没听清，又别扭地不肯再问她；他当然也不会去问那个猪猡，因为那头猪看她的眼神像地下街被人踩得包浆的油污，用刷子狠狠搓洗都能扒着黏在砖缝里。

    从现在开始，一切都不再是青阳日记中的记载了。

    因为利威尔被刚进门的青阳抓了个现行：“利威尔？”她看向还捏在他手里的本子，“你已经读得懂这么多意大利语了？”

    利威尔在青阳教学时也让她教过一些她的文字，他好奇她的一切，只让她教认字都算是他克制了。他一点也不慌张：“喂，什么叫‘流逝’？你要死了？”

    青阳不怒反笑：“我看你是需要一些言语上的教育了。绅士需要尊重淑女的隐私，利威尔阁下。”

    ‘阁下’。

    她经常这么调侃利威尔，这源于他对脖子上的领巾的执念。有次青阳带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