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的喟叹。
睁开浑浊阴鸷的眼,男人将饮尽的茶盏随手搁至桌上,“多亏了净潜大师新炼的长生丸,朕这几日觉着筋骨都轻盈了许多。”
“一会儿你去内务府里取出那柄藩国才献上的镶珐琅玉如意,亲自给大师送去。”
“哎。”夏邑殷勤应答。
“娘娘的事情如今终了了,”他道,“陛下总算可以松快些了。”
成帝不自觉地摩挲着扳指,面上并未露出欣愉之色。
“夏邑,照你看,今日林岱渊的表现是何意思?”
说时快那时迟,夏邑拎着衣袍跪倒在他脚边,尖细的嗓子颤得厉害,“奴才万死,竟不知自己哪里做得令圣上不满意了。”
成帝眯起鹰眼,唇边勾起玩味的笑,“要不怎么说朕身边的人里属你胆子最小,起来,朕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夏邑没抬头:“奴才愚钝,如何敢妄议朝臣?”
“朕准你议一议,”成帝对他谨慎的反应很满意,却不由分说,“无论你怎么说,朕保证不罚你。”
得他金口玉言,夏邑方才起身,试探道:“奴才觉得林阁老清正无私,恪守规矩。”
半晌,夏邑听见帝王嗤笑出声,意味不明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夏邑将身子俯低,露出虚心受教的神情。
*
今日轮到宁璇守夜,她进入寝殿里头烛火又是尽数熄灭的。
幸而今夜月明,清晖铺洒在殿内的玉阶上,犹如着上霜色。
秋夜玉阶生凉,宁璇蜷缩身子坐在外殿的柱子旁的毡垫上。
中午那会儿她小憩补了个补觉,此刻不怎么犯困。
然而长夜漫漫,宁璇忧心自己会昏睡过去,因此决定想些什么让脑子保持清醒。
想什么呢?反正不能是诗书文史,从前她每每在睡前默诵文段,不出片刻就陷入梦乡,比一切安神香都管用。
都道人该每日三省自身,她现在作为宫女,应当反省下有无失责逾矩。
今早她为钟晏如更衣时笨手笨脚的,定是让对方觉得不满意了。
原本还想要奉迎讨好他呢,结果转头就出了岔子。
一念及此,宁璇托着下巴,颇有些苦恼。
所以,眼下钟晏如睡着了吗?
殿内安静得落针可闻,却因空旷,听不见另一人的呼吸声。
宁璇好奇地从柱子后探头,仅能隐隐约约看出帷帐内的人是平躺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