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与人为善,颇受百姓爱戴,镇日待在荫县,至远也不过到营州转转。
这样平平无奇的芝麻小官如何会惹来位高权重者的注意,宁璇百思不得其解。
她在事发后远远去瞧了眼县衙,短短三日不到,便有一位生面孔的县令大摇大摆地携全家住进去上任。
更蹊跷的是,县衙内办差的衙役与皂隶亦被换了一批,像是要掩盖什么事情似的。
宁璇试着去联系父亲的旧部,却发现那几位叔叔凭空失去了踪迹。
她离开荫县的那几日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些数不清的疑点盘旋在宁璇的心上,令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原本宁璇甚至想自己结果了性命随家人共赴黄泉团圆,但现在没有谁比她更想活下去。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有活下去,她才有可能为宁家申冤,还父亲一个清名。
宁璇攥紧了双手,眸里是破釜沉舟的坚定。
于偌大的宫里,这厢波诡云谲之地,光凭一腔勇气,或是光凭缩头缩脑,都没法安然存活。
最直接也是最管用的法子,就是寻到贵人的庇护。
当下宁璇能够接触到的顶厉害的人,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钟晏如。
加之对方年纪尚幼,较之心思成熟深沉的大人们更好拿捏。
尽管宁璇不愿意成为攀附权势之人,可事态如此,岂容她继续秉守清高原则。
活下去方是当务之急。
*
翌日卯时,一宿未眠的宁璇开始梳妆穿衣。
果然如她所料,她眼下缀着淡青,旁人一瞧就能看出她没休息好。
敷了些脂粉遮挡,宁璇动作利索地将衾被折整齐。
宫里不比外头,规矩繁多,管事姑姑会不时来巡查她们的住处。
“稍等,阿璇,”青樾一面往脚上套鞋,一面单手戴耳铛,“我马上便好了。”
“不着急。”宁璇好整以暇地在门口等她。
今早她需得跟青樾一起伺候钟晏如起身用膳。
清晨淫|雨淅淅沥沥渐停,倒是方便她们行动。
以前宁璇尤喜下雨天,能待在屋内凭窗观雨听风,手中再捧一本词赋,无事小神仙。
如今情随境迁,她没法清闲停步,自然失了兴致。
两人在岔口处暂别,她们一个要去端饭菜,一个要去端盥盆帕子。
宁璇端着东西来到东宫时,殿外已有两位粗使的丫鬟在洒扫。
昨夜那场疾风骤雨,无情打去枝头不少山茶花。
地上沾了雨水的花叶特别难打扫,两人气喘吁吁地叉着腰,流了不少汗。
各人各苦,她并非菩萨,渡不了谁。
宁璇收回眼,叩了叩门,“殿下,您起了吗?”
“进来。”意外地,钟晏如很快就应了声。
宁璇推门进去,看见钟晏如端坐在榻上,一张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白日看人与黑夜看人,还是有差别的。
宁璇趁着服侍钟晏如漱口洁面,自以为小心地重新打量他。
倘非亲眼目睹少年悲恸哭泣的样子,宁璇简直没法将他与眼前矜贵冷静的小殿下联系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对方突然启唇,让宁璇的心尖颤了颤。
虽说钟晏如眉目间的威严尚且稚嫩,但身上天潢贵胄的气质不是常人所能有的。
“我……”此刻他投来的目光仿佛掺了火星,宁璇险些露怯,幸好立时反应过来,“奴婢姓宁,安宁的宁,单名一个璇字,璇玑的璇。”
钟晏如听罢未有言语,不知是否满意她的回话。
但宁璇自觉些许懊恼,她不该上赶着说那么明白,意图太明显。
钟晏如站了起来,淡声吩咐,“替我更衣。”
宁璇这才惊觉,少年人的个子比她还要高出几寸。
不应该啊,昨夜她缘何会觉得钟晏如只有一小团。
即便受过训练,毕竟是宁璇第一次服侍人穿衣。
从前在家中,她确有帮弟弟穿过衣裳,然而次数不超过十根手指。
宁璇小心翼翼地拈着肩膀处的布料,想要减少与他的触碰。
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事,这是她打小遵从的礼教,一时半会儿难以动摇习惯。
为了抚平衣料,指尖避无可避地触及他的背部,少年的肩骨一动。
宁璇的动作太轻了,像是羽毛撩过,有些酥麻异样的痒。
钟晏如眸底掠过暗星,退后一步,自行系上盘扣与腰带,嗓音里照旧听不出喜怒,“你退下吧。”
宁璇出了门,将屏着的那口气呼出来。
青樾恰巧端着早膳来了,压低声音询问,“殿下的心情如何?”
“还,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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