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窗子很高，仅有一扇在墙壁的顶部，被封死了。

    怀特听到啪嗒的一声，他看向声音的来源。地板被弹出一个缝隙，科瑞将手指探入，那双虬实有力的手臂将其掀开。

    在即将敲到地面的时候，科瑞将其稳稳接住。从里面取出一个箱子，放到了怀特的面前的桌子上。

    两人没有任何的交流，科瑞站在他的旁边，背着的阴影覆着怀特。科瑞把箱子打开，怀特看了他一眼，顺其自然的将里面的纸张拿出。

    悉悉索索的看来一阵之后，“这是观测数据？”怀特只是带着疑问，科瑞撑着桌子上的双肩往下沉了沉。

    “嗯。”

    数天之前，皇室暗中追缉购买打磨过的透晶，铁质支架，铝制支架的人群。主教满含愤怒的看着观测行星的数据，和落在信后的话。一纸命令下达，刑讯房内又多了异端的十根手指。

    主教一挥手，坐在圣座上。各辖区的领主站在其下，颤抖着承受怒火。

    信纸纷飞，上面赫然写着，“平民，即上帝”。

    黑暗里，一阵沉默。

    “科瑞。”怀特喊他的名字，“你在试探我？”。科瑞的身影没在阴影里，窗户的微光打在他的眼眸。

    “没有。”科瑞肯定的说，怀特反而轻笑，但面色凝重，“你也想，像那些人一样去牺牲流血。”

    怀特直白的看向他的侧脸，害怕和崇敬交杂在他的双眸。一个人他熟捻的玩弄着周围的社会，但又抬头看着天空。

    科瑞侧身看着怀特，用一种虔诚的语气，“你愿意，和我，和我一起离开吗？”。

    怀特顿了顿，忽然止不住的颤抖，那是他无法抑制的大脑的嗡鸣。科瑞略有讶异的抱住他。

    紧接着说，“我给你看这些，是想说，我的某个部分和你是一样的。”

    一样的顽固不化，一样的流过很多血，走了很远的路。

    他坚定的说，但语速也很快，隐隐有一种害怕的感觉在里面。“无论是异端，还是耶和华，都不过是一种秩序，夹杂着另一种秩序，我不想追求真理，不想变成高悬于空的卫道士……”

    科瑞停顿了，不知道想起什么，他的声音变得哽咽。怀特抚摸科瑞的后背，没敢看他的眼睛，两人就这样依偎着。

    过了一会儿，科瑞轻吐了一口气，然后用一种更坚定的语气说，“我想，和你一起去罗城。”

    怀特在聆听，科瑞的勇敢和坚定让他的蓝眸变得沉静，也让他感受到一种触不可及。虚空里有着隐隐漂浮的尘埃。颤抖已经平息，两端激烈的撕扯着。

    怀特什么也不想管了，只想抱住科瑞，眼里有了泪光。

    “诺尔只有一个人，我走了，他怎么办。”怀特的脑海中只是短暂的浮现诺尔的样子，想起他的笑容。紧接着，卡尔的那些人，那些事，都争先恐后的涌上来。

    科瑞顿了顿，眼里的暗芒敛成温柔，“他……可能不会选择离开。”

    两人走出那片区域，钟楼白的耀眼，渐行渐远，变成怀特心里的指向标。

    “你在这里住了很久吗。”

    “没有。”科瑞，犹豫了一下又继续说，“之前，为了躲过搜查去了诺尔的家里，原本住的地方就被烧了。”

    “为什么不和诺尔一起？”

    “没有我，他活下来比较容易。”

    临近黄昏，木屋已经就在眼前，周围田地里有完成耕种作业准备回去的尘奴，大多数尘奴脸上带着平静。裹着头巾，挎着篮子，家人相伴而归，时不时会看见相互擦拭额头的人。

    怀特拉住匆匆向前的科瑞，用手揩了下他额头没有的汗。科瑞低头看他，“还有汗吗。”

    前者笑了笑摇头，“没有了。”

    诺尔一如既往的坐在那个暗红色的起皮沙发上，脸上架着眼镜。他听见声响，眼睛就从眼镜的边框跳出，往上盯着两人移动。

    科瑞没有走到他的身边，而是难得的对诺尔发出笑容，朝着厨房走去。怀特不明所以，然后拎着他的专属小板凳坐在了诺尔的身边，看着诺尔半晌没有说话。

    诺尔也一言不发，假装读着书，但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

    “孩子，你是想问我要钱吗？”诺尔终于放下书，旁边的小书桌发出啪嗒一声。

    “我想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一起去别的地方生活。”怀特没有丝毫犹豫，双眼发亮看着诺尔。

    “唔，这是个很好的提议，但我不可以离开。”

    “为什么？”怀特有些着急，窗外红霞漂浮，虫豸鸣叫。

    “我的……爱人，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