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尽地主之谊?人都到家里了,不打个照面说不过去!”
走在前面的沈书回白眼儿快翻上天了。
“老爷子什么时候整这么这么个屏风的,古不古旧不旧的,丑死了!”
最关键是挡了里面的人……
“奉劝你对他老人家的审美放尊敬点儿!”
“尊敬我当然尊敬,丑也是事实!”
沈书回:“……”
沈砚回又接着说。
“现在谁家里还摆屏风这种老玩意儿,也就爷爷喜欢!”
沈砚回对这种含蓄的东西真没半点儿兴趣,他一个平常玩儿赛车,蹦极,攀岩,拳击的人……
其实对审美这块儿,沈家从小是着重培养的,尤其国学和中式美学。但家门不幸,沈砚回好像天生缺这俩细胞,小时候练书法那板凳上跟有钉子似的扎他屁股,他死也坐不住。画个画更是画成一坨狗屎。他就喜欢那种不弯弯绕绕的,击剑,游泳,马术,他就学的不错,还动不动抱个奖杯回来。
偏偏沈方鸿,也就是沈书砚他爹,是个死守儒学那套的,他自己就是个成功的商人,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儿女们能继承文化基因,儒雅谦逊,内外兼修。
沈砚回的名字,也由此而来。
“砚承汉瓦,回照性灵。”
砚,取沉稳,袭汉文化之意。回,自省,藏修身之性。
可是沈方鸿后来就发现了,沈砚回全身上下打碎了筋骨翻遍了细胞也就名字沾了点儿文墨的边,其他全部剑走偏锋,绕道而行,主打的就是一个你让我张成啥样,我偏不长成啥样!叛逆到了姥姥家!
客厅一共设了两扇屏风,足有一个成年男人高,左面的一扇上绣松鹤祥云,沈砚回嫌弃到不行。
右面一扇倒还行,上绣荷花牡丹兰花,挺素净的。
走到屏风跟前,沈书回又回身叮嘱他。
“你一会儿进去可给我悠着点儿,人小姑娘面皮薄,跟你外面那些随意撩骚的女人不一样,你别当人面儿说荤话!回头给我把人吓跑了,我饶不了你!”
“姐,注意文雅,什么叫撩骚?”
“你过往那些劣迹难道配不上这个词?”
“我是说你,好歹是个大小姐,怎么一出口那么粗俗!”
“嫌我粗俗,有本事你别干那些事儿!”
“我干什么事儿了?男欢女爱,你情我愿的,拉个小手亲个嘴上个床犯法啊?”
“你给我收起那些污言秽语!越扯越远了。”
“那扯个近的,里面这女的,到底什么来历?还藏了屏风后面儿,跟金屋藏娇似的,她尼姑还是天仙下凡,撩蹭一句都不行?还饶不了我?”
“不是,主要她身体不好,还不喜见生人!”
“咋个不好法?”
“听说是药罐里泡大的。”
“咋,他林妹妹啊!”
“巧了,她还真姓林。”
沈书回刚一说完,就听到里面一阵低低的咳嗽传出来,这咳嗽一听就知道是个娇娇弱弱的病殃殃身子,倒真和涕泪垂首的林黛玉有些相似。
沈砚回莫名想到气若游丝,背脊就一寒。
见鬼,他怎么会突然想到这种词,这不是说死人的么!
那屏风挺大的,完全挡住了那女子看不到她长啥样,不过这面屏风是苏绣做工能映出里面人影。
半下午的阳光从西窗照进来把那女子的身影投到屏风上,她刚才一咳嗽,人影微晃,给那身影一缠,那屏风上绣的荷花牡丹都随着她纤薄的身影晃动起来,好似活过来一样。
沈砚回的心莫名跟着悸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