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地问。
哈莉没理她,这让桃金娘有点儿生气,不过紧接着,她的脾气就没法发出来了,因为她听到了跟五十多年前,自己死那天所听到的、一模一样的声音——
“打开。”(蛇佬腔)
这是一阵奇异的嘶嘶声,森冷得让人想要颤抖,桃金娘从自己尖细的喉管里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慌不择路地跑开了。与此同时,哈莉感到眼前一阵刺痛——白光乍现,紧接着,水龙头开始移动,所有水槽也都开始移动,它们奇形怪状地排列着——
一条足以供一人通过的管道出现在她面前。
哈莉以为自己会哆嗦,但是没有,她比自己想象的镇定得多。此时,女盥洗室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她一只脚站在原地,另一只悬空,在管道上方踌躇了一下,最终还是坚定地一脚踏进去。
管道里面很滑、肮脏、发臭,有厚厚的淤泥不均匀地铺在上面,哈莉几乎是在刚一踏入其中的瞬间就失去了重心,这根管道似乎还连接着许多其他的分支,但没有一条像她所处的这样夸大,她在里面迅速滑行着,滑过了许多个转弯和陡坡,终于,在经历一阵漫长的黑暗以后,就像小牛滑出产道一样,哈莉被一段水平通道高速抛出,湿漉漉地来到了地面。
这是一间密室——空荡荡的,除了潮湿的石制地板和巨大的罗马柱,哈莉什么也没有看到——这里太暗了。
她从兜里掏出魔杖——谢天谢地,在经历了刚才惊险刺激转了八百个弯儿的滑滑梯后,它依然保持着一个完整的形态,没有被哪一个突然袭来的转弯撞碎掰折。
“荧光闪烁。”
光不大,但足以让她看清身前了。
哈莉举着魔杖缓步向前,龙皮靴子在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响声,她踢到一个坚韧的东西,将她吓了一跳,低头一看,是一副巨大的蛇蜕——脏污得绿得发黑。
看来这儿就是蛇怪的老巢,哈莉想。
她一直向前行走,前方的水汽越来越深,哈莉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地下水流动的声音,她绕过巨大的石柱,石柱上雕刻着蛇,许多首,它们狰狞着吐着信子,每个形态都各不相同,看上去栩栩如生,只有空洞的眼睛昭示着它们实际只是死物的事实。
哈莉一直走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手心已经渗出了汗,魔杖在手里打滑,这让她不得不换了只手去握它,两只手轮流在衣服上蹭,好叫魔杖始终牢牢握在掌心。
经过漫长的独行,数十个高大古老的石柱,偶有缺损的石板路,密室似乎已经被她走到了尽头——哈莉抬头望去,一尊巨大的石像伫立在她面前——那人几乎和整间密室一样高,头颅直戳向天花板,大概有十英尺,面容苍老,干瘦得就像猴子,稀疏的胡子顺着袍子直垂到脚底,两条灰色的石腿上有一点带着莹莹水渍的暗色,看上去是曾有生物爬行攀绕过的痕迹。
与这尊巨大的雕像对视时,哈莉猛然想到一个问题——只说了“打开”,而不说“关闭”的话,密室的入口会自己关上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因为下一刻,她听见从自己背后传来的一道冰冷的声音——
“你好啊,哈莉·波特。”
——是金。
哈莉转过头去,金·韦斯莱斜倚在一个柱子上看着她,他脸上的神情令哈莉感到隐隐的不安,语气也飘忽莫测,看上去和平时的金简直是两个人。
哈莉本来想要打招呼的,但她忍住了。她站在原地,和金保持一段距离——
“你在这儿做什么?”
金的身体忽然软软地倒下去,他闭着眼,就像睡着了一样,他怀里那个一直抱着的黑色笔记本忽然快速翻动起来,紧接着,一道红光闪过,一个高挑、瘦削的男孩从本子里钻了出来,站在金原本站着的地方上。
“你问我吗?”
他很高——这是哈莉对他的第一印象,眼前这个男孩看上去年龄不大,十五六岁的样子,身高却很突出,起码有6.2英尺,哈莉连他的肩膀都达不到。
对于哈莉来说,他的身形稍微有点儿模糊,这让她觉得自己好像透过薄薄的雾去看他,但这份模糊并不能减损他的英俊——他头发乌黑,柔顺靓丽好像一块儿上好的乌木;双眼幽邃,沉得像是一汪可以将人的灵魂吸进去的潭水;他气韵内敛却并不平凡,就算穿着陈旧毛边的二手袍子,你也不会觉得他是什么下等人出身,只会单纯认为他是朴素的落难王子。
他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气定神闲,整个人疏离而傲慢,就像是一块儿被精心雕琢的墨玉。
那男孩矜贵地开口:“我等这一天很久了,你比我想象的聪明,哈莉·波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