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月亮下沉,雾气弥漫。竹林的黑影于庭院里摇曳飞舞,尘土攀附在内墙之上,啃噬掉每一方寸。
“从今日起,秦小姐便成为了你的妻子…”秦无休从脖颈抚上卫桥发烫的面颊,用指腹贴着感受她的体温。
秦无休的动作贪恋缱绻,语调轻柔:“夫君,夜已深,该歇息了。”
卫桥顺势抬头,打量秦无休动情的眉目,再次触及女人那冷漠的眸底,强烈的割裂感把思绪收了回来。如此温馨的一幕,可惜了……此刻卫桥心里眼里只有审视,倘若不是她深知自己的身份,就该被这双漂亮迷人的眼睛骗了。
秦无休的手不安分地往下,像一条奸诈又魅惑的毒蛇,极为耐心地、细致地攀附住猎物,直至将她最脆弱的部分变为掌中之物。
霎时她解开了卫桥的腰封。
卫桥不可置信于她的主动,瞪圆眼睛,慌张地就要往后退,却不曾想被秦无休牢牢按住腰肢,另一只手扶着头将她整个人带向秦无休,仿佛落入了冻寒刺骨的冰窖里。
秦无休,没有体温。
“慢、慢着!等等——!”卫桥也不是吃素的,指尖一瞬便凝练出尖锐的微光,对准秦无休纤细的脖颈就要下手……
秦无休睫羽轻动,欺身吻住卫桥的唇。
“……”
贴合的剪影在窗纱上摇晃,秦无休的指尖陷进卫桥的发间,她含住她下唇轻.吮,冷檀香混着滚烫气息,充斥在纠缠的唇齿间。
但是卫桥却不好受,秦无休连嘴唇都是冷的,她亲她就像亲了天寒地冻里摆放的石雕像。
想着,卫桥羞恼地咬了口秦无休的唇瓣,毫不留情。
秦无休蹙起眉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卫桥突然弯下腰,吐了起来,连带着刚刚喝下的醒酒茶也一并吐了出来。
“……”秦无休的脸色难看。
吐完,卫桥虚弱地擦了擦嘴角,在她发火之前起身往房门靠近,示软道:“秦小姐今日我真是醉得不轻,在这里只会给你徒增不必要的麻烦,我这就滚出去滚得远远的,你也早些休息呀!”
说罢卫桥推了推房门,没推动,她又侧头看向面无表情的秦无休。
周遭平寂,卫桥突然笑弯了眼,转而劈烂了房门,瞬间狂风席卷屋内一切,吹乱她盘好的长发,而最后那点温暖的烛光连带着虚假的柔情蜜意,也被尽数熄灭。
方才屋子里摆放的东西,全是勒紧卫桥脖颈的白绫,而秦无休这个人,就是来索命的阎王。
偌大的道豫府幻化成怨鬼地狱,白烛垂泪,熊熊燃烧的火焰灼烫得把人脱层皮,藏在焰心之中的白骨摇摇欲坠,浓重的香气萦绕其间。
卫桥嗅了嗅,立即屏住呼吸。
她拨开丛生的野草,循着依稀亮光走去,尽头是一座陈旧的府邸。
电闪雷鸣,乌云凝聚的黑雾化作倾盆大雨,淹没整座城池,袒露所有仓皇。
然而,卫桥毫无预兆晕了过去。
…
“醒了没!没醒就继续泼!”
男人粗旷的骂声惊动整座府邸,所有人唯唯诺诺垂下脑袋,仆从们手里拿着水桶,正从井里取水。
“主公…夫人她、她已经晕过去了,天寒地冻闹不好会出人命的…”
闻言,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怒极反笑,最后这个出头鸟被拖下去杖毙,而旁人口中的夫人在被泼了一桶又一桶的冷水后终于醒来。
卫桥再睁开眼,见到的就是这十几个人围困自己,他们瘦黄的面容表露惊恐、怯懦与隐忍的怜惜。与之完全不同的是,双腿残废的男人正厌恶地睥睨着她。
而她自己,大庭广众之下,湿漉漉的跪倒在地。身为当家主母,不求能得到一个公平,却被如此折辱。
卫桥撑着膝盖,摇摇晃晃站起来,用力挺直腰板,“我究竟有什么错,竟让你这般待我?又是跪着淋雨,又是恶语相向拳脚相加,连看不过去的小厮只是替我说了句话却被活活打死。”
男人怒目圆睁,似乎没想到卫桥会还嘴,觉着被拂了面子,滚动轮椅上前,扬起拐杖就要往卫桥的背抽去。
“竟敢还嘴,你个毒妇还想克死我?!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卫桥岂会任人欺负,刚想还手却才发觉自己内力尽失,这具身躯眼下确实是手无缚鸡之力。
她被迎面而来的拐杖打中,撕裂般的疼痛感逼得再次跪倒在地,喉头涌起浓重的血腥味。
卫桥颤抖着望向自己的双手,碎片般的记忆一股脑涌入心头,这些记忆是混乱的浑浊的,片刻她终于在其中找到几个——闺房,逼嫁,打骂。
卫桥环顾四周。
如果没看错的话,此处是距离檀刹百里开外城西的有钱人家。而面前这个青面獠牙的人应该就是这里的地主,黎观泉。
这时卫桥才明白,这具身体的主人不是自己,而是道豫府的秦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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