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在大乾是十成十的新鲜玩意儿，那日有幸尝过的客人们大多对此魂牵梦萦。

    但长公主的买回去的酒都是为军中准备，不往外销，最多看在肃帝的面子上分几瓶给他，同朝臣王公们斡旋。

    “贼心不死”的贵人们便挑了几个机灵的手下，原地变成酒商来交易所购酒。

    但他们来晚一步，唐老板与长公主有约在先，酒与酒精都不卖予别家，留着等肃帝。

    善悦看似诚恳恳求，唐芯直觉里头有文章，暗中用眼神询问谢韵之，等她点头才答应下来。

    事后谢韵之同她解释说，这和盐铁管制差不多，事关皇权统治，她们最好不要额外生事。

    唐芯闻言，点头如捣蒜，她历史没多读，但看过不少小说，什么皇权啊，统治啊，都是大麻烦，她才不愿意沾手。

    如交子所言，他们只是安分守己的普通商人罢了。

    肃帝今日前来便是为了“酒”之事。

    郝部长为主、谢韵之从旁辅助同他商谈，双方打过不少交道，经验丰富，交谈顺遂，合作愉快。

    肃帝承诺在大乾为交易所的合理活动提供便利，交易所以较低的批发价将酒水售出。

    商城内少量高价售卖各种酒水，肃帝拥有大乾独家酒水经营权。

    ——

    “真黑啊！”

    唐老板摇头，较低的批发价是相对于市场价而言，但凡肃帝自己酿过酒就会知道这里头利润有多大。

    贺逸昇倒不这么认为，他最近和钱打交道最多，比小伙伴们更了解大乾人民“离谱”的价值观。

    在大乾，比起金银铜，粮食才是硬通货。只要知道酒由粮食酿成，那它在大乾卖天价是理所当然的。

    肃帝未尝不知道酒的生产成本有多低，但这是在华国。

    作为大乾的君王，为了和交易所的友好关系也好，为了不动摇大乾的国本也好。

    酒，作为粮食衍生物，必须是昂贵的，高贵的。

    “所以那些大乾贵族为什么没有自己把酒酿出来呢？”

    安若素的关注点向来清奇，三人也被她带进沟里，开始沉思。

    众所周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民间再是饥荒，高门大户也不至于吃不上饭。

    唐芯也是后来才知道，初见玄柒时，他那副瘦骨嶙峋的模样是因为国师府大部分余粮都拿出去救济百姓了，国师养孩子——活着就好。

    肃帝继位不过半年，国库被前任昏君和蠹虫们霍霍完了，除非他愿意担上暴君名头杀得人头滚滚，不然也很难叫那些世家贵族拿出粮食来。

    事实上，要不是连上了交易所，长公主已经准备好磨刀霍霍向“猪羊”。

    等国师求雨不成假死脱身后，便以残害忠良为名，杀他个血流成河，叫世家乖乖把粮食掏出来。

    所以问题来了，向来追求标新立异，奢靡享受的世家贵族们，手里又不缺粮，为什么没把“酒”这东西玩出来？

    四人想得头疼都没明白，唐芯奉行实践出真知，打算在小本本记上这一问题，待日后做个实验。

    作为在场唯二的理科生，贺医生却是灵光一闪，问道：“大乾有酒曲吗？”

    众人沉默了，四个不事生产的人怎么会懂这些，连酿酒过程也不过一知半解。

    唐老板决定场外求助，投影仪切换拨号界面，不过一会儿便“被迫”接通。

    “喂？”

    慵懒的男音响起，某人躲过了夺命连环call，没躲过老板的强行召唤。

    “斐斐，大乾有酒曲吗？”

    唐芯直入正题，多年来的习惯让她理所当然认为温斐什么都知道。

    他也确实不负她的期待。

    对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似是在起身，然后是沙哑清冷的男声：“没有。”

    “一个月前的报告有写，很多微生物无法在大乾存活，包括酵母。他们的植物也发生了某种变异，华科院还在研究。哦，是连头绪都还没有。”

    起床气很大的某人耐着性子答完，最后还要嘲讽一句，然后径直挂断电话。

    四人无暇他顾，正在疯狂翻报告。

    因为谢总司令一句“重金属中毒”的猜想，郝部长请肃帝带来了大乾所有现有的作物，加急送往华科院检测。

    一个月前的报告，不仅时间久远，而且数量繁多。

    郝吉祥、安若素和谢韵之三个文科生根本不会在意报告内容，最多看一眼结论。

    而华科院给出的结论是——没有结论。

    如温斐嘲讽那般，他们做了相当多的研究、检测，得到了海量的数据，但是，还缺乏关键信息、逻辑链不完善，尚无法给出结论。

    唐芯连研究生都不愿意读，又怎么会乐意看报告，她听说没有结果就没再关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