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是随口一句两句就能打发的时候了,若是被她抓住漏洞一下就能起个底朝天。
眼下只好先缄默不语,直到手上捏了针,一一扎好了,这才组织出来一番相较之下比较合理的说辞,“你可知为何他对于你们的蛊知之甚多,而且比你这只成长更快更有用处且更温顺?”
“为何?”这确实是她好奇的地方,但身上扎满了针,她行动不得只转了眼神看了过去。
“那无痕来寻他的时候我跟去了,离开之时他给我交了底,与我所料有些差距但也基本算猜对了方向。”
外头开始变天了,雷声密集地连响了几声就落下了大雨,姚玉璃起身去关了窗,边走边问:“你可曾在这些时日中见过一只黑色的鸲鹆?”
纪景佳尽最大可能动了动脑袋点了点头,反应过来他瞧不见,说了声:“见过,”稍后又补了一句:“他是用那鸲鹆来传信的,我曾在显象那日见了,就是那鸲鹆把他的信带走了。”
“那鸲鹆并不是用来传信的,只是个幌子罢了,”姚玉璃听着外面的雨声,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对陈白榆的赞赏之意,“他手中握着一批鹰隼专程用来传信,这鹰隼虽然飞行速度在羽族之中拔尖,但它乃是猛禽又灵智不开极难控制,也不知他是如何掌控才能不出错,这就是他总能占得先机的关键。”
雨声陡然变缓。
这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姚玉璃又打开了窗,冗长平和的话语伴着嘀嗒的细雨声徐徐送进了她耳中。
那蛊的主人是陈白榆的父亲陈羲和。
这就要从长生谷诞生的源头说起,轶闻中所记载,长身谷的前身是道教之中一支广义上来说比较特殊的门派,阴山派。
严格意义上来说它并不属于道教的门派,因为此派修的乃是鬼道,供奉的是阴山老祖。
但因其融合了巫术和道法,就这么一正一邪交缠行事过于诡异,继而不被正统道家所认同,反而常被拉去灵异乱神的话本子中出场,所以在民间很是有一些知名度。
此派在始皇攻占天下的战乱之年曾出了一个绝世天才,此人原是江湖武林中的药道之家传人,本就对各类相关极有了解,入教之后很快就融会贯通了迷合、冲开、叫魂、锁魂、驱魂、调魂等等之术,到处勾人生魂修炼被围剿。
这天才虽是厉害但孤立无援,只能隐姓埋名躲进了山中,这长生谷就是由他一手创建。
后来长生谷弟子众多,明处也并未再作恶,反而用医术悬壶济世,就并未再管束他,任长生谷自由发展。
这陈家有一位先祖,生来体弱,去往长生谷求药,因生有慧根被当时的谷主收为弟子,他在谷中修行的时候曾发现一本前人所留的养蛊之法,可惜只是个天马行空的想法,并不知实操可不可行。
他在晚年之时亦是放不下这个法子,走遍山河去找寻当年在始皇血洗之下的漏网之鱼,终于慢慢修缮了此法,看起来可行性高了许多。
陈白榆的父亲就是这位先祖的直系血亲,在女帝暴毙之后死马当活马医,从皇陵之中盗走了她的尸身,用她的血肉和自己的身躯来按记载中的步骤培养。
以期许那先祖所传的最后一句:或可活死人肉白骨。
那时候的陈白榆已经在赶回去的途中,可惜陈羲和痛失所爱悲愤交加打击过大,没有撑到他回来就含恨而终。
姚玉璃当年无意之间发现了那处,但并不知道密室之下还有一间密室,所以就和陈白榆错了开来,他没有得到另一只蛊,陈白榆也没有得到那一本手札。
他只是依他父亲所留下的遗言,从他体内取走了即将要成的蛊,那一双蛊的差异所在就是因为一个在尸身上所养,一个在活人体内所养。
而陈白榆体内的更为稳定一些,乃是因为那一只是依托活人之身,更为接近于成熟,也因为他们血脉相同,换了宿主也没有那么大的排异。
纪景佳眼睛清亮,微微偏头看向了正为她取针的姚玉璃,平缓地问道:“这长生谷早已覆灭多年,师祖又是如何知晓得如此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