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溪山本想一走了之,懒得再管这么不听话的小孩,毕竟这种皮孩子一般对这一片区哪里有小路哪里有近道都可以说是非常了解,应该不至于跑丢。但是看着他一双黑色的眼睛瞪得溜圆,里面还有掩藏不住的惶恐,怯生生地盯着自己,徐溪山又一句重话都说不出来了。
算了,跟一小孩较什么劲。
徐溪山把药囊递给他:“那你自己弄吧,别再弄洒了。”
说罢,他把包裹夺过来,一把扔在肩上,转身欲走。
就在这时,小巷外突然传出一丝轻柔的女声,那声音不大,但徐溪山仍是听得清清楚楚,像是就在他背后喊出来似的。
徐溪山闻声转头,果然见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女子慢慢走在街上,经过了巷口,她衣着朴素,手里还杵着一根拐杖,但是细细看来,腿脚似乎并无毛病,只是再看向她的脸,便能看出端倪。
这是一个瞎子。
她一边走一边喊:“豆子,豆子,你在哪儿?”
一直站在徐溪山旁边的小孩突然抽动了一下,这一切都没有逃过徐溪山的眼睛。他福至心灵地轻轻喊了一声:“豆子?”
果然,小孩反应更明显了,抬眼很是害怕地看着他。
徐溪山正想问是不是你家大人来了,但是那女子突然转过头来,直勾勾“盯着”这里,她眼睛与正常人无意,但若是仔细观察,就可以看出她的眼神虽然投向这边,但是并未聚焦,只是空洞地“看”向这里。
她道:“豆子?你看到我家豆子了吗?”
徐溪山咂舌,她的听力居然这么好,这么一点动静都能听出来。
徐溪山正想答是,但是还没等他开口,豆子就一股脑跑过去,张开手想要抱住她,但是不知是不是顾虑自己浑身上下脏兮兮的,还有血迹,便只是站在她面前,怯生生地喊了一句“苗苗姐姐”。
苗苗抬起手,摸索着把手放在豆子头顶上,轻轻揉了揉,柔声道:“你今天又跑哪里去了,我一醒过来你就不在家了。”
豆子道:“我、我就是出来玩了一圈。”
苗苗沉下声:“可不能再乱跑了,最近城里有多乱,你不是不知道,我们要好好在家里呆着。”
豆子只乖巧地点点头,道:“好。”
苗苗轻轻一笑,朝徐溪山这边“看来”,道:“这位公子,谢谢你帮我看着豆子。”
徐溪山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摆摆手,但是又想起对方看不见,于是开口道:“没有,就是刚好碰见了这个小孩。”
苗苗朝他微微点头,算是道了谢,思索片刻,又继续道:“公子,马上天黑了,你还是早些回家吧。”
徐溪山问:“姑娘,实不相瞒,我今天第一次到建康城,你方才说的城里不太平,是怎么回事啊?”
苗苗明显迟疑一瞬,斟酌片刻,犹豫开口道:“不知公子可知‘夜行鬼’?”
徐溪山摇头:“不知。”
苗苗轻声道:“那是一种在夜间活动,听说专吃年轻人和幼童的妖。惊蛰以来,夜行鬼在东海一带肆意妄为,所行之处民不聊生,还有传言说,它们正逐渐往西而来。”
徐溪山道:“可那只是传言。”
苗苗点头:“对,是传言,但是驻扎城内的沈氏让建康城的百姓酉时之后便闭门而息,有任何声音都不要出门。”
她停顿片刻,继续道:“既然沈氏都那么说了,那总归应该都是真的。”
徐溪山沉默片刻,便道:“原来如此,那便多谢姑娘告知了。”
苗苗答:“不必,我该谢谢公子才是。”
徐溪山与姐弟俩就此别过,但刚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的苗苗突然大叫了一声:“你怎么满手都是血!”
徐溪山惊讶转身,就看见苗苗慌乱地把拐杖丢在一边,摸索着豆子的脑袋、脖子、肩膀......而豆子明显有些不知所措,慌乱地抗拒着:“姐姐,没事,我自己、自己不小心摔了。”
苗苗提高声音:“这衣服是我前几天才给你缝过的,今天就变成了这样,是不是临街那几个小孩又欺负你了!”
豆子不吭声,而苗苗没有听见回答,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气极,胸腔不住地起伏。
原来是苗苗去牵豆子的手,但是那些伤痕和血迹并未被处理干净,而豆子也一时没有想起这一切,上手一摸,便什么都摸出来了。
苗苗咽不下这口气,道:“我们、我们先回家,把你的伤口处理好,明天姐姐一定过去找他们的家的人给你个说法!”
说罢,她拉起豆子就走,与刚才的方向有所不同。没走几步,豆子问:“姐姐,我们去医馆吗?”
苗苗把拐杖杵得咚咚咚的,丝毫不掩饰她的怒气:“嗯,我们去医馆。”
豆子斟酌一下,小声道:“可是我们没有钱。”
苗苗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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