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如何能知?
况且他方才还听见“早已心意相通”,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沈明庭便是真的就忘了他吗?
忘了曾经对自己说出过的喜欢?
不对,徐溪山立马否认了,沈明庭根本从未说出口过,因为那个词语在即将破口而出的时候,被自己亲口打断,死在了沈明庭肚子里。
徐溪山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心情复杂地接道:“应该不会吧。”
不管是会还是不会,徐溪山心想,自己不是在决定来建康之前,就做好所有事情已经物是人非的准备了吗?他已经想好了最坏的结果,所以不会有任何的措手不及。
徐溪山静静地看着顺着屋檐落下的雨滴,空山新雨后,空气中一股莫名又潮湿的味道,明明是曾闻过无数次的味道,但此刻,这样清新的感觉却让他心头有些焦躁。
六娘子默默观察他一阵,看出他似乎对别人的八卦兴致不太高,于是便及时止住了这个话头,又问道:“说起来这位沈公子,倒也是位奇人。”
徐溪山心不在焉地接话:“怎么说?”
六娘子奇道:“他年纪轻轻,就有了好多白发嘞。”
徐溪山怔住:“白发?”
“对啊,他也就你这么大吧,应该稍微比你小一点。”六娘子打量徐溪山一眼,接着道,“不知是他思虑过多,还是修炼了什么邪法,总之,年纪轻轻的,头发几乎都要白完了。见过他的人,都说这两年不知道他是遇上什么事情了,白头发一年比一年多。”
“我估计呀,是最近捉妖界异象频发,把沈少爷逼得不清。”六娘子惴惴不安道,“最近这几个月来,东海这一带,再往内走走,都不太平。好多小孩儿晚上被抓走,第二天早上就在家门口发现了他们的碎肉和断骨,一具完整的尸身都没留下。”说到这里,六娘子耸耸肩膀,“总之吓人得很嘞!”
说罢,六娘子又凑近道:“这些事情就在沈家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但直到现在都还没找出凶手,底下的百姓都快把他们骂死了,要我,我头发也白!”
她真心实意地嘱咐道:“徐公子呀,你最近没事,可千万别忘建康和姑苏走,那两边,这几个月死的人最多啦!”
三日后,建康。
徐溪山自徽州出发,用身上仅存无几的盘缠连夜赶路,终于紧赶紧慢地来到了建康。
初入城门,徐溪山便觉恍若隔世。
右手边第一家,徐溪山记得,这原先是一家裁缝店,老板是个圆脸面善的女人,徐溪山最后一次见她,她刚好生了第二个女儿。
但此刻她们家的门扉却紧紧关闭着,只有窗户上挂了一面不知道是用来辟邪还是用来干什么的铜镜,再无其他装饰。
徐溪山走近,草草瞥过镜子里的那个人。
那是一张更显成熟,额头更饱满,眼尾有些狭长的脸——这是他现世的脸。是原本的,完完整整的“徐溪山”。
原来的徐溪山,虽然身体孱弱,但只是气虚,毕竟常年在外奔波,身上总归是有些薄薄的肌肉,不算太白。但是自己当下的这具真实的身体,便是现当代典型的“办公室”身材——苍白、瘦弱、体态不完美,除了身高以外,几乎没有什么优势。
由于数日的奔波,眼下的乌黑都更加明显,更显疲态与虚弱。此时不笑,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就像是在实验室通宵三天才爬出来一样,死气沉沉。
徐溪山觉得,任谁来看,都只会觉得这是一个泛善可陈,毫无吸引力的男人。
睁眼醒来后,看到自己原本的脸回到自己身体的一瞬间,徐溪山第一瞬间是狂喜。但是眼下,这是他第一次、难得的因为自己的外貌条件不好,而产生了一种类似于“近乡情怯”之感。
建康城还是建康城,但徐溪山还是徐溪山吗?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徐溪山收回目光,拍拍自己的脸,抬脚继续往前走。他越往里走,没来得及再生出些故地重游的感慨,便只觉得越来越心惊。
往常这个时段本应该热闹非凡的街头,此时却空无一人,沿街的商户都紧闭窗门,没有一点声响与活气,像是一座空城。
右拐,进入一道深巷,徐溪山感觉脚有点累,便随意地靠在墙上,决定休整片刻再出发。
看着眼前很是异常的建康城,徐溪山脑海之中浮现出六娘子的话,看来她所说的内容,并不完全是空穴来风。建康城眼下,或许真的是出了什么大事。
如果要获得第一手消息,那去找驻守此地的沈氏肯定是最快、效率最高的方法。
徐溪山叼着根草,垂下眼睫。
但是去沈氏,那就必然会遇上沈明庭。
他不怕遇上沈明庭,毕竟他从睁眼的第一刻起,便决定要先找到沈明庭,要说什么、做什么,还没想好,但是一定要先找到再说。这也就是他一路东行,辛辛苦苦凑路费的最大动力。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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