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各自拿了点吃的，就地坐下。姚瞬宇没说话，从挎包里拿出纸笔，写了张欠条放在小卖部前台。然后他动身拿了瓶水，拿了盒饼干，倚在门框上。

    然而气氛却并不真的轻松。

    “刚才……”陈蝶咬着一根辣条，眉头紧锁，“那几台机器人，怎么会突然停下？是你干的吗？”他看向姚瞬宇。

    姚瞬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他一眼，视线下意识地扫过他手腕上的手表，又移开，淡淡地说：“你觉得呢？”

    陈蝶心中一跳，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屏幕一片黑，只能隐约看到反光中的自己。他突然没再追问下去。

    “我是真没搞懂，”阿飞这时插嘴了，“它们冲我来我都认了，可那停下来也太突然了，我明明都准备好拼命了……”

    “所以他们不是你招来的吗？”胡青终于开口，语气听起来随和，却隐隐带着一丝试探。

    “你该不会是提前知道它们会停下的吧？”陈蝶补了一句，虽然语气轻描淡写，但眼神却飘忽不定，像是要把“祸水东引”。

    阿飞咽了口口水，脸上本来的笑意僵了两秒，随后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真不知道啊！你们非要这么想也没办法。我要是知道它们会突然停下，那刚才就不挨那几下了对吧？”

    他咧嘴笑着，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打破这份质疑，却没人回应他这个笑话。

    “嗯……”姚瞬宇忽然开口，语气平淡得近乎冷漠，“你刚才挡得还挺勇敢。”

    这句“夸奖”听起来像赞许，又像警告。

    阿飞正要回句“那当然”，却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他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自己不是这堆人里的一员，而是个随时可能被赶走的临时旅客。

    他低下头，猛咬了一口辣条。好辣，辣得他眼睛都眯起来，可他没吭声。

    大家吃着东西，偶尔交谈，却始终保持着距离。阿飞虽然嘴不停，但明显察觉出那种“表面融入，实则不被信任”的微妙气氛。他再想插科打诨，也总觉得对面那几个眼神像是随时在等他露馅。

    姚瞬宇像是终于放松了警惕，又像是有些累了，他走到胡青旁边坐了下来。

    四人席地而坐，在昏暗的铺子角落各自翻捡着零食。汽水的气泡声和撕开包装袋的沙沙声交织着。

    “不过……”胡青靠在墙边，咬了一口果冻，眉头皱起，“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这一层……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他这话一出，原本昏昏欲睡的氛围像被戳破。陈蝶轻轻抬眼，环顾了下这间沉寂的小卖部，货架整齐、商品无缺，甚至连收银台上还有一瓶半开的矿泉水，被姚瞬宇拿来压着欠条。

    但人，连一个脚印都没留下来。

    “我也觉得。”陈蝶放下手中的汽水，若有所思，“刚才我们上来这层，门是开着的，虽然意料之中没有电，但……不像是有事发生过的样子。”

    阿飞忽然开口，嘴里还嚼着东西，“说不定……他们临时被调走了？”

    “不是。”姚瞬宇摇头，但又没说个原因。

    “所以是集体消失咯？”胡青又津津有味地吃起一包薯片，“那可真够……惊悚的。”

    没人接话。

    “或许……他们不是走了。”陈蝶轻声说，像是自言自语，“而是被藏起来了。”

    这句话让空气冷了几分。姚瞬宇像是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陈蝶。他低头看着手中的饼干，咬了一口，像是随意道：“你猜到什么了？”

    “什么？”陈蝶抬头看他。

    姚瞬宇没再多说，警惕地往陈蝶手腕的方向瞥了一眼，那一瞬眼神太短，像风吹过湖面，不留痕迹。

    陈蝶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表，心里忽地一沉。他隐隐觉得，好像自己有点猜到什么东西了。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手表里，“认知反馈值”这一项后面的数值有了变化。

    “这层楼的问题，我们回去后我会汇报。”姚瞬宇说着站了起来，语气恢复了那种熟悉的冷静果断，“吃饱了就走吧，留在这儿也没意义。”

    陈蝶站起身时还在回味那句“你猜到什么了？”。而胡青……眼神下意识瞟了一眼阿飞，终究没说什么，但他又往陈蝶身边挪了一点。

    只有阿飞还在原地囫囵吞下最后一块辣条，心里却若有所思——他突然意识到，从头到尾，没有人真正问过他：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