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泱修真界,道门鼎立,彼此之间争得如火如荼,天材地宝法器灵脉叫人争得头破血流,世仇就这么来的。
那边别门别派间弟子间争锋夺势,他们门派自然也落不了这凡俗。
笑话,少年人正是锋芒毕露时,更何况修道一途任重道远,凡是在此路上的,哪个不是出类拔萃,皎皎明珠。
可他们争的是……
“我上去摘的!我要七个!”
“那还是我接的呢!你砸得我一头包我还没说你,我七你五!”
安宁啊,他们鼓隙鬼宫偏安一隅,闹中取静,师兄弟几人每日不是上树摘果就是下水摸鱼,快活得简直不知天地为何物,功课早抛给他们那九霄天外的师父那里去了。
浮云深处有仙山,牧童如是说。
可为什么叫鬼宫?这不是道门吗?有人问。
牧童抚了抚腰间竹笛,沉思道:“道门无数道法万千,只鼓隙鬼宫一门上下尽修傀术,出神入化形如鬼魅啊。”
那人垂头思索片刻,还待再问,一抬头却发现方才还在跟前的牧童不见了踪影,天边处黄昏将尽,巍峨青山烟云拢绕,墨色更深。
外界对他们的事知之甚少,一提起便只有一个词:高深莫测。宫主高深莫测,护法们高深莫测,门徒们高深莫测,神龙不见首尾。
外人登不上这雾霭深山,岂可知,这鼓隙鬼宫哪来的什么宫主护法,不过一群傀师布置的障眼法罢了,扒开皮一瞧,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傀线。
又岂可知,现下这神秘的鼓隙鬼宫上下闹腾得快要将屋顶掀翻,犹如野猴蹿动,野狗争食。可惜这次他们没争食,让他们束手无策的是一个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娃娃。
事情的起因要从他们那已经羽化了的老师父说起。
某日,不睡到日上三竿不罢休的大师兄忽然夜半惊醒,一睁眼只觉手脚冰凉,头重脚轻,正缓神时,眼前忽然飘来一道白衣鬼影。这还得了,来不及思索,少年已将毕生所学招呼其上,霎那间,横斜钩绕的傀线已将整个屋舍割得七零八落……除了那几根承重梁。
白衣鬼影:“……”
少年回神,惊呼:“师父!”
不待白衣仙人应声,少年再次震惊:“我怎么看见你了!?我也死了!?”
“……混账,说了我是飞升。”白衣仙人冷笑道:“你想的话,我也可以现在打死你。”
少年默默缩向墙角:“……”
之后的一番训斥自不会少,直到天将亮时,这顿训诫才临到尾声。末了,仙人抚着大弟子的鸡窝头,语重心长道:“别更,该长大了。”
别更不明所以,眼睁睁看着师父向门外飘去。他追出门外,师父正看着他院中的红梅树出神,良久,折下一枝开的最艳的梅花,轻声道:“千年守候,可如愿了?”
“到底是我的徒弟,我怎会弃你于不顾?”仙人一口清气缓缓叹出,似是无奈,“生息予你,醒吧。”
这株数年如一日常开不败的梅树灰败下去,好像它从来没有馥郁过,自枯死到变成齑粉只发生在顷刻之间,仙人将红艳的梅枝递给这令他颇不省心的徒弟,而后身形骤散。
“……”别更眼看着红梅在自己怀里如抽丝般生出骨血筋脉,最后凝成了一具温热的肉身,奶娃娃睁眼不哭不闹,只静静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他承认自己被骇到了。
他僵硬的宛如死人,隐忍片刻,还是朝天际大喊:“师父!你的孩子!你生……”
不待他喊完这大逆不道的一句话,惊雷便轰然劈下,将这狗啃的屋舍彻底打成了飞灰,清冷的声音自云端传来,雷霆之威尚存:“混账,这是你六师弟。”
别更与娃娃大眼瞪小眼,沉默良久,面面相觑。
一阵寒风裹挟着焦灰劈头盖脸地砸来,别更更显沧桑,他缓缓回身看着身后死不瞑目的寝居,心下悲凉更甚。
“我怎么补觉?”别更苦笑道,“嗯?”
娃娃不会说话,只用那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也好奇也不好奇。
别更将人放在院中石桌上,脱下了自己的外衣将人乱七八糟地裹了一通,看着这粽子似的小师弟,万千污言秽语自心头汹涌滚过,自觉不能带坏小孩儿,只能将苦含泪咽下,一时间面上愁容更甚。
好不容易给那一群野猴拉扯大,没过两天舒心日子,他这慈悲心肠的好师父就又又又又又抛来个孩子。师父他老人家超脱俗世做神仙去也,可苦了他座下大弟子,如花似玉的年纪又当爹又当娘又当师父的。
别更暗自腹诽半天,只觉眼前愈来愈黑。他想,师父啊,我好像看不见明天了。
“会说话吗?”别更问道。
娃娃不语。
别更又问:“饿吗?”
娃娃依然不语。
别更点点头,欣慰道:“不饿就行,那我先睡了,你饿了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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