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身前身后总是围着一大堆人,母亲的应酬也不少,大伯一家有三个儿子,两家人时常聚会。
一大家子人中,林鸣修低调地就像是一抹影子,若不特别留意,根本感知不到。可能他自己也知道不属于这里,所以才有意降低存在感吧。
不过,那都是她出国留学之前的事了。
现在,林鸣修依旧话少,甚至比从前更多一份内敛与矜重,却是人群里,不可忽视的存在。
而那个跟随了林柚安十二年的传言,也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一个无法打破的诅咒……
林柚安意识回笼,朦朦胧胧睁开眼睛,只觉得头昏脑涨,整个人像是被架在火上烤的茄子,软塌塌一塌糊涂。
床边一个高大的身影正背对着她,跟某人说话。带着回忆的余韵,她还以为那是林鹤堂。
稍清醒一些才反应过来,父亲现在不可能有这么挺拔。
那是林鸣修。
她的父母也在床边,只是被他挡住了。
跟他们说话的那个是他们家的私人医生,从不太能听得清的对话中,林柚安抓住几个关键词:营养不良、抵抗力低下、胃炎、发烧、神经性厌食……
这些词没完没了地砸下来,林柚安紧闭上双眼,不再想听。
尹晴发现柚安醒来,立刻上前查看,用手背探她额头,发现还烧着,焦急地转向医生。
医生说这是正常的,药才刚注射完,没那么快退烧,要发一阵汗的。
尹晴告诉林柚安:“医生说你长时间不好好吃东西,有厌食症的症状,刚才那一顿吃得有点重口了,又吹了风,引发了急性胃炎。具体情况还是要做个全身体检才知道。”
林柚安手背压住抽痛的额头,“发个烧而已,哪里牵扯出这么多病?你们别大惊小怪了。”
“所以要好好检查一下啊。你还犟。”
林鹤堂按了按尹晴的肩膀:“好了,让她休息,我们先出去。”
林鸣修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地站后面,但是柚安实在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是被他抱进来的吗?
当时是以什么姿态倒下去的呢?又是以什么姿态被他抱回来的?完全不记得了。
这么狼狈,真是丢脸。
“都出去吧,让我睡觉。”她索性将被子一拉,盖过头顶。
一行人远去,她在被子里听到尹晴的声音,带着哭腔:“这几年,她一个人都是怎么过的啊?要不是身体底子太差,也不会吃那点东西就范胃炎,一发烧人就晕倒。”
林柚安心说,母亲实在多虑,现代人哪个体检单子上没几个触目惊心的红字?不过是吃坏肚子了而已。
归根到底,还是不相信自己病了。
然而几天之后体检报告出来,这些她抗拒不已的病名,终究被一一盖棺定论,钉在头上。
她的食道已经有被胃液灼烧的痕迹,胃酸PH值与胃蛋白酶也不在正常范围内。
尹晴希望她去专业疗养机构修养一阵子,但是她坚决拒绝,于是尹晴将护理师和营养师请到家里,让柚安在家里养病。
回来一趟,跟坐牢一样,林柚安偷偷收拾起行李,查看机票,却已不知该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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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佣人来找林鸣修的时候,他正靠坐在书房的沙发上,手里颠转着一只银质打火机发呆。
他没有单独去过大小姐的房间,却长时间坐在隔壁的书房里,一墙之隔的这张沙发上。
不知在想什么,第一声敲门居然没有听见。
佣人焦急出声:“少爷,不好了,小姐不知道去哪了,到处都找不到。”
林鸣修抬眼起身,问:“什么时候不见的,太太知道吗?”
佣人答:“有一个小时了,她说去阳台晒太阳,不让跟着。刚刚去阳台接她的时候,发现她人不在,手机也关机,太太急坏了。老爷今早去公司了,不敢惊动他。”
话语间,林鸣修已经来到一楼大厅,安保正跟尹晴汇报监控的情况。
林鸣修叫人将车开来,随后安抚尹晴,“您别急,我去找她,人不会丢的。”
尹晴这下更坐不住了,“她出去了?监控没看到她出门啊。”
林柚安自小生活在夏山郡,早就知道如何逃脱监控,那处漏洞林鸣修几次帮她瞒下,这次也不例外。
他一点不见慌乱,过去扶尹晴坐下,“您放心,我晚饭前一定将她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