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万?
张严斌一惊。
那可比在汽修厂挣得多。
他眼珠一转,倒也不急着开下一局了,给沈止递了根烟:“哪里能赢这么多啊?”
沈止装出一副馋相,然后十分克制地连连摆手,揪了揪自己手腕上的黑发圈,暗藏炫耀:“唉,兄弟,你不懂,我有对象了,我对象不让我抽烟。”
张严斌:“你对象就送你皮筋?”
“懂什么,土老帽,”沈止知道,这皮筋发圈在十来年之后,已经变成了老掉牙的梗,常见于小学鸡或者初中生互表心意的场景,但奈何现在还挺新颖,他叹息:
“这是皮筋吗?不是!这是分明锁链,代表我心有所属了,从此再也不能做浪荡花丛的少爷,只为一人倾心。”
呕。
张严斌被他的话恶心到了。
沈止:“而且我现在能挣钱,能养我对象。”
张严斌把话题拐回正轨,“养你对象的钱也是打牌来的?这不稳定吧,万一输了……”
沈止:“输了我就停手了,等手气好再说,只要赢一次,就够花好长时间的。”他耸耸肩,“再说了,我还有工作呢,不愁吃喝。”
张严斌:“那你打牌的地方在?”
“真是不懂规矩啊,这事儿也是能问的?”沈止不耐烦打断,“还玩不玩了。”
“……玩。”
等沈止修车完,推着车离开汽修厂的时候,他臊眉耷眼的,张严斌喜笑颜开。
他手里拿着从沈止这里赢来的二百五十块,只觉得这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为此他还免了沈止的修车费。
“慢走啊,以后可以找我玩。”
“这鬼地方,再也不来,臭垃圾场让我手也臭了,”沈止骂骂咧咧走了。
等到离开汽修厂很远,他身上那股装出来的暴躁和轻浮,瞬间消失。
他回头看了眼。
爱偷东西的人,抵抗不了不劳而获的诱惑。
今天他小小的推了一把,要是张严斌懂事,按照他预想的方向走,从此再没时间打扰沈疾川,那很好,要是不懂事……
沈止嘴角凉凉一扯,彻底离开了这里,找了家服装店,将身上的衣服换下来,还车,又去菜市场买了菜,才回家去。
一回家,就喊了声:“小川,帮我弄弄头发。”
沈疾川从客厅出来,一看见沈止的打扮,下巴都要掉下来:“……沈哥?”
沈止摘下口罩,顶着一头非主流去了卫生间,对着镜子解发尾的小皮筋,沈疾川也跟过来,帮他解着。
“刚才真的差点认不出你,一眼看去像十来岁的小孩。”
“痞子吧?”沈止抽空揉了揉发痒的发根,忍不住催道:“快点,我头皮快被勒死了。”
在发廊还喷了定型喷雾,味道闻着头疼不说,时间久了头皮也开始痒。
沈疾川忍笑:“不过沈哥,你做这幅打扮干什么?”学校倒是有玩cos的,沈哥也玩么。
沈止本想随意扯个谎混过去,却在镜子里看见了沈疾川发旧的衣服袖口,他话音一转:“找画画的灵感而已,我还买了一套皮衣,只是质量挺差的,穿上不仅没有灵感,还很难受。”
“这样啊。”
沈疾川对这种艺术没太多研究,但知道很多画家为了寻找灵感,会干出很多离谱的事,滥/交、酗酒、吸烟成瘾,对比起来,沈先生换装找灵感只能算是平平常常。
沈止:“你知道,我画的类型和水仙有关,我需要寻找不同时代的我,不同年龄的我,可惜,”他黯然道,“我这个人无趣的很,就算穿上别的衣服,也装不出那种感觉。”
沈疾川道:“不要强求嘛,灵感这事儿说不准的。”
沈止盯着镜子看了一会儿:“说起来,我们长得一样。”他语气变得若有所思,“小川,帮我个忙吧。”
沈疾川还在跟沈止的脏辫斗智斗勇,头也没抬,随口应道:“好啊,你说,沈哥。”
沈止:“不是难事,只是需要你跟着我出去买点东西。”
沈疾川:“都行,我听你的。”
他毫无所觉。
沈止礼貌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忽然,沈疾川停下来,噗嗤一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止:“怎么了?”
沈疾川指着镜子。
沈止看过去,只见他头上的脏辫全都拆了下来,被喷了定型喷雾的头发宛如海胆一样直挺挺的耀武扬威。
什么成熟稳重,什么冷静可靠。
在触电般的泡面造型中全都化作飞灰。
沈止:“……”
幻听都不忘记注意形象,作勾栏样式钓十八岁男高的沈先生,在沈疾川的大笑声中,安安静静的碎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