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使者,北地五大部族,我科勒部骑兵规模最是庞大,勇士自然也是最多的,契文十二条中人数要增加,契文二十三条徕春会比斗的规矩要改,我们北疆人尚武,可草原雄鹰能翱翔天空,成为霸主还要靠智慧……”
阁老欣然:“徒单安首领博识远见,颇有见地,但其他部首领……”
徒单安说:“使者,北地经战数十年,各方疲弱,您需要的是和,我们也是,关于契书我若真心为难,今日便不会出现在这。”
阁老说:“徒单安首领,契文内容可以稍作修整,但可否请您修书邀请其他部首领,共签契书?”
徒单安说:“……可以。”
转头看着纪明忱,说:“这位纪副使本汗很是欣赏,北疆傍晚的暮霞山上能望见彩霞,很是美丽,纪大人可愿共赏?我诚挚相邀,可不要让今日不愉快,了解关外也是使者的一项责任。”
纪明忱怔了一下,沉声说:“……徒单安首领如此''''诚心'''',本官自是可以大饱眼福一次,只是本朝律令外使不可独行,阁老身体还未痊愈不可远行,本官可否同邀张副使一起同行?如此塞外美景多一份欣赏,添一分乐趣。”
徒单安说:“……当然。”
赤裸裸的威胁,美其名曰:“了解关外习俗是履行和谈要求。”
……纪明忱则认为这就是土匪趁火打劫,也略微庆幸他们不是强盗。
徒单安首领的修书十分有效,各部略微商讨后,意见达成一致。
五大部族首领的契书已经签订,距离徕春会还有不足半月,剩下的只有等待了……
西部暮霞山上,张远适才明白过来,笑说:“纪大人的美名着实让人沉迷。”
纪明忱说:“师父说的没错,老狐狸滑头得紧。”
张远点了一下头,表示赞同:“特别是科勒部仗着手下骑兵最多,要修改规则,又要增添比赛项目,不过我们想要利用科勒部,就做好了准备只是没想到,还要纪大人傍晚陪他共赏晚霞。”
纪明忱说:“我也没想到……”
张远说:“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徒单安能搞得出那么多幺蛾子。”
纪明忱看到前面有一个人影,说:“张大人,前面有人?”
张远坐在马车里,猜道:“会不会是那位首领已经到了。”
纪明忱说:“嗯,有两个人,还一位是个姑娘。”
张远惊诧:“姑娘?!”
阿尔科特部的公主阿云依听闻徒单安首领与和谈使者一要同去暮霞山,打听了时间,偷偷牵上马溜了出来。
没一会儿,马车到了山下,那两位似乎在争吵,没注意到他们已经到了,纪明忱隔着距离作揖,示意他们先行一步,那位姑娘似乎吵架输了,生气离开了。
暮霞山上,那位首领开口说:“北关的霞光如同神带给我们的恩赐,美好而绚丽。”
暮霞山上,丹霞蔽落,红日渐息,留下一抹淡淡粉色又晕染出淡淡紫色,晦暗中蓝蓝的天色和白云伴着霞光万丈美不胜收,惹人留恋。
纪明忱应声说:“余霞成绮,孤日暮色,独属于北地的美景确实让人流连忘返。”
“那纪大人可愿留在北疆?”他面色大喜一个箭步挤开张远挡在纪明忱跟前,双手握住他的两肩膀,“北疆的霞山比之大周绝不逊色,一望无际的戈壁原野,你一定会喜欢上这里。”
纪明忱目光停顿蓦然地怔住,狐疑着问道:“你是中原人士?”
或许是纪明忱的话触动到他的逆鳞,徒单安撇开脸神色转瞬变得木然,松开了他,说:“你很敏锐,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记得我的提议,我随时恭候。”
纪明忱脸色闪过一丝惊讶,刚刚他没有反驳,继而果断出口回绝,“我不知你目的为何,也许仅仅是出于好意,可我不会留下,以后也不可能会。
徒单安说:“……我会一直等,直觉告诉我,我们缘分深厚,你信吗?我很信这个。”
纪明忱琢磨不透他,只是哂笑一下,“呵,不信。”
一个没见过几次面的中原血脉的外族首领,一而再再而三得要他留着这里,显然不合常理,他身在北疆接触过的人和查到的消息都十分有限,甚至于有些东西是被人刻意处理过的,疑点太重,和谈结束回到朝临后才能细查,纪明忱只能暂且搁置。
纪明忱一遍一遍掠过自己的罪愆,碾来碾去的记忆如滚刀般绞动他的心,悔恨若膨胀的种子一夜间繁茂生花。
一段一段回忆侵袭犹如碎纸片般一点一点拼凑,一扯一扯地牵动他的心,最终形成一张完整的血红色的画,面对这样一副浓墨重彩的瑰奇妙笔,他的欲望烧的浓烈,他多么想找到这副墨宝的主人,让他也享受享受浓墨重彩的画中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