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不可察的释然,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盖过了所有的崩塌与噪音:
【循环…破…记录…交…傅…辰…】
声音戛然而止,如同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傅辰!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入落时鸢混乱的意识!
“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吞没了一切!湮灭的红光吞噬了落时鸢跃出的身影,吞噬了整个崩裂的主教学楼,吞噬了那片无尽的血色梅花和扭曲的校园……
【系统提示:玩家:落时鸢(ID:FcH),强制脱离副本:《梅花祭神》。副本核心逻辑链崩溃,永久关闭。数据回收中…滋啦…发现异常数据包:‘沉默的证言’…尝试解析…权限不足…滋啦…数据封存…传送启动…】
冰冷的、断断续续的提示音,成为了落时鸢彻底失去意识前,最后听到的声音。
一片黑暗。
然后是坠落。
仿佛从万丈高空坠入海水,巨大的冲击力让落时鸢猛地睁开了眼睛!
刺目的白光。
不再是血色梅花的幽光,也不是湮灭的红芒,而是柔和、稳定、来自天花板的顶灯光芒。
身下是柔软的床垫,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
他正躺在一个纯白色的、充满科技感的房间里。墙壁光滑,一侧是巨大的落地观察窗,窗外是深邃静谧的宇宙星河。这里是无限城的中转医疗区。
【欢迎回来,玩家:落时鸢(ID:FcH)。您已成功脱离副本:《梅花祭神》(已崩溃)。正在为您结算奖励…滋啦…副本数据异常,结算延后…请稍候…】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房间
冰冷的金属触感还黏在落时鸢的指腹上,挥之不去。那是系统传送门残留的、非人质的余温,每一次进出副本,都像被剥掉一层皮,再草草缝合。他摊开手,掌心向上,空荡荡的,只有几道被自己指甲掐出的、深红的月牙形印记,渗着细微的血丝,带来一丝微不足道却真实的刺痛。
可就在半分钟前,那里还死死攥着一样东西——一张边缘被揉搓得起了毛边的、劣质的作业本纸。
上面是暮沐的字迹。
铅笔写的,用力得几乎划破了纸张,每一笔都透着一种绝望的狠劲,却又歪歪扭扭,像垂死挣扎的幼兽留下的最后爪痕。
「对不起,落哥哥。我还是害怕。他们说,只有我死了,才不会再有人因为我被欺负。对不起,让你白费力气了。要是…要是我哥哥在就好了。他一定不会让我这么害怕的。」
落时鸢猛地闭上眼,仿佛这样就能把那几行字从视网膜上狠狠剜去。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不是剧痛,而是一种缓慢的、持续的、令人窒息的闷痛,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深埋的旧伤。眼前不受控制地闪过另一个模糊但又刻骨铭心的影子:小小的、瘦弱的,扎着两根小辫子总是在巷子口怯生生地叫他“落哥哥”,但留给他的,只有一场遮掩着白布的的诀别。
系统的提示音就是在这片混乱的思绪泥沼里,毫无预兆地插了进来。那声音平直、漠然,没有任何抑扬顿挫,像手术刀精准地划开沉默的空气:
【玩家落时鸢,副本《新中式·逃离现场》加载完毕。强制登入倒计时:10秒。】
没有询问,没有缓冲。冰冷的倒计时数字凭空悬浮在视野的左上角,猩红刺目,冷酷地开始跳动:"9、8、7、6? 5? 4、…… "
他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瞳孔深处那点几乎要溃堤的、名为“落时鸢”的软弱潮水般褪去,只余下属于“鸢”会长的那片深潭般的幽暗与冷硬。指腹抹过掌心渗血的月牙痕,仿佛要将那点疼痛连同暮沐遗书带来的所有软弱一起碾压碎。空气不再流动,粘稠得像凝固的血浆,沉甸甸地压在身上。
【3…2…1…登入。】
视野被粗暴地撕裂、旋转,如同被扔进高速运转的离心机。失重感尖锐地刺穿耳膜,带来一阵阵眩晕的嗡鸣。当扭曲的光影和令人作呕的旋转感骤然停止,双脚终于踩上“地面”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陈旧灰尘和某种甜腻到发馊的香烛气息扑面而来,狠狠地呛了他一口。
落时鸢稳住身形,抬眼。
寒意顺着脊椎的缝隙一路向上爬。
他站在一个极其诡异的空间里。嗯,很宽敞。本该是现代艺术馆那种简洁冰冷的后现代风格。冰冷的抛光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倒映着头顶规整的方形格栅灯带。然而此刻,这空间却被一种截然相反的、极尽阴森的中式丧葬氛围彻底侵蚀。
无数惨白的纸钱。不,不是寻常的黄表纸。而是印着模糊不清的人脸和扭曲符咒的冥钞,如同暴风雪后的残骸,厚厚地覆盖了大半个地面。更多的纸钱还在从看不见的高处源源不断地飘落,打着旋儿,像一场永不停歇的死亡之雪。
空间的正中央,本该悬挂巨型艺术品的墙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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